“好的先生。”酒保翩翩一笑,记下他房卡上的房间号,“请问HighBall要无糖苏打水调吗?还是有糖?”
“无糖。”阿尔伯特用德语跟酒保交流起来畅通无阻。
他所点的HighBall是一种威士忌加苏打水柠檬和冰块的喝法,这种喝法源自十九世纪末,广泛的说法是起源于苏格兰。具体众说纷纭,但这个喝法本身与苏格兰威士忌的烟熏风味相性更好,一直火到了现代。这种酒很多人还喜欢喝果味苏打水调配的,但对阿尔伯特来说过于的甜了。甜味和气泡混合,完全盖过了酒精,反而丧失了喝酒的滋味,那不如买瓶饮料喝小甜水。
“调的酒?”周防接过了酒品清单翻看,“我没怎么喝过调制酒,一般只喝些纯饮。”
“没喝过吗?最近这种喝法在年轻人当中很火的,同事聚会他们也总喝这款。”阿尔伯特没发觉自己的话在有意无意diss周防老派。
纯饮那都是老古董才干的,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穿牛仔裤和皮靴、戴毡帽和墨镜的红脸老牛仔往破烂漏风的西部酒吧屁股一坐,大手一挥气势如雷,用豪放的嗓门要上一杯威士忌。
如果一个年轻人爱喝纯饮,那他十有八九是装的,剩下一成是真狠人。
“学到了,下次点杯HighBall显年轻。”周防的语气里或多或少掺杂着点无奈。他也看完了酒品清单,向酒保点单,“这次就一杯朗姆酒吧,FourSquare,08年份的,纯饮。一样记房间账上。”
“好的先生。”酒保说。
“没听说过的牌子啊,你很懂酒?”阿尔伯特重新翻了翻酒品清单,才在角落找到这个牌子的朗姆酒。平常的酒吧都不多见,如果不是眼神好,那么只能是懂酒才能精准得点到这款。
“一点点。”周防说得很谦虚,“FourSquare。在巴巴多斯,加勒比海东部的一个热带小岛国生产的朗姆酒,那里也是朗姆酒的发源地。我喜欢它扎实热烈的口感,有焦糖和橡木的回味。”
“厉害,我的话纯饮喝到嘴里感觉什么酒都一样刺激辛辣,口味没差别。以前有人跟我说威士忌喝起来有焦糖蜂蜜香草之类的味道,我喝起来约等于消毒水。”阿尔伯特说。
“你还喝过消毒水?”
“我猜的。”阿尔伯特淡漠一言。
酒保取出一个冰好的柯林斯杯,放入老冰在杯中搅拌磨去冰块棱角,倒入威士忌浅浅没过冰块,随后压汁器压出半个柠檬汁,苏打水注入八分满,搅拌后推到了阿尔伯特面前。周防那份更加简单,直接倒入干邑酒杯,连冰块都没加。
他和周防完全是两种饮酒的派系。
“我去日本出差的时候,居酒屋的服务生一般还会给我一根吸管,跟喝汽水一样。”两位身具刻印者所带来强烈的波纹反应促使着酒面激荡,苏打水蕴含的二氧化碳气体的挥发速率增快了至少一倍,赶着气泡耗尽前阿尔伯特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汽水的口感汽水的味道,略微带点酒精。威士忌经过了稀释后那股恶心的消毒水味不见了,他能喝出点所谓的风味。
“今天不方便多喝,有机会我也尝尝看。”周防侧耳倾听着肖邦第十一号夜曲,与酒吧水乳交融一样和谐。
两个人各自安静了一会,仿佛沉浸在酒与乐当中,直到阿尔伯特放下了杯子。
“你喊我喝酒,应该有话要说吧?”阿尔伯特面不改色。
“没错。”周防也装作无事发生,饮下一口朗姆酒。
“直接说吧,我在听。”
酒保很识趣得站远了一点,调大了音乐的音量,确保自己不会听见客人间的交谈,有眼力见的采取避嫌是酒保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这几天,有人在暗处监控我们。”周防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