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宫殿内,他捧着唯一一团烛火,勉勉强强维系着基本的光亮,以至于能够看清周围。青铜浇筑的偌大殿堂就如同死亡一般冰冷、空无一物,死寂。
他不记得这是哪了,亦或是自己是怎么来的,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很自然地捧着烛火,身上是衬着黄金的长袍,好像自己是什么王公贵族似的,而前一秒他应该还在美丽的贝加尔湖畔钓鲈鱼,甩出漂亮的一杆来庆祝自己失业快乐。
也许是在做梦,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这里。
他仰起头,一尊大得离奇的铁王座伫立在这里,与其说是王座,倒更像是一张巨大的椅子,摒弃了华丽,仅仅用来给什么身材离奇的家伙坐的。大个子就坐在上面,一身重甲反射着微弱的火光,如此庞大的身躯一点不显得臃肿,反而是充满了力量感与协调感。
真高啊。他站在椅子脚下,心想。
这个大家伙至少得有三米,或许还要更高。
大个子长着一对非人的赤瞳,坚毅的眼神透过头盔的缝隙凝视他,没有诧异,也许它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间,仿佛墙壁被炮弹击中似的,整座宫殿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发出钢铁不堪重负的悲鸣。
他还没缓过神来,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但他真担心这里会塌掉。
“你不走吗?”他端稳烛火,毕竟那是这里唯一的光亮了。
出于关心,他觉得他们两个应该赶紧跑路。
“嗯。”
巨人居然有反应,而且也会说话,他还以为这家伙不是人,要不然就压根是尊雕塑。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话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啊?”
巨人沉默了一下,头盔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们的,”它惜字如金,“家。”
“家?”他更不懂了,“这哪里像家了?”看了四周一圈,虽说家徒四壁,自己工作到死也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少说也得几千万吧。
真奇怪,他哪来的和大个子的家。
环顾四周,周围越看越熟悉,椅子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枯萎的干花,脚下铺着一层薄毯。他伸出袖子用烛光照亮身上,华贵的长袍下是璀璨的黄金臂环,合适的如同为他贴身打造。他迟疑了片刻,发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
头疼,自己大概是傻了,好多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能无奈地抓了抓脑袋:“我该不会是挂了吧?这里是天堂吗?”
地狱应该不长这样,再说打工人猝死的事情本就正常。自己生前也没干什么坏事,如果自己是死了,那现在的情景倒也正常。
“别担心。”大个子弯下了腰,把手伸了出来,那坚硬的手掌简直有他的头那么大,稍微用点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捏死他。
他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
结果它只是轻轻替他捋了下头发:“你不会死的。”
他觉得很奇怪,这句话听上去那么的真诚,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也对某个家伙这么说过。他隐隐约约感到那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却死活也想不起来。
“你会一直活着,数千年以至数万年。”它这样郑重地说道,语气毋庸置疑,那眼神宛如宣判真理的圣徒,目光中带着金属般的坚韧,“直到这个世界毁灭。”
其实倒也不用活这么长,人其实大可不必活太久,够活就行。
“嘶!”
不经意间滴落的油蜡烫到了他的手,疼痛是如此真实。蜡质很快凝固,他正要忍着疼把滴蜡抠下来,整座宫殿又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墙壁轰隆作响,这次的冲击比上次更甚,连带手中的烛火都摇曳起来,仿佛外面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这里成了暴风雨中的避难所。
他胆战心惊地问:“外面是怎么了?”
“人,”大个子说,“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