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将桌案旁的圈儿椅,搬过来坐下。
夏皇后觉得,自己始终对不起正德皇帝,归根到底,是自己没有守好妇德。
而此刻,她心里对朱寿,有愧疚,因为朱寿提醒过她,但还是出了这个事。
朱厚照坐在那里,没有平时不正经的开玩笑,而是带着少有的沉稳,拿着御厨做的糕点:“味道不怎样,就不让你吃了,李荣会给你准备你该吃的,所以别和我抢吃的。”
这人真是,都出这种事还想要逗自己,明明很伤心的事情。
朱厚照将椅子拉近些,在她耳边说道:“这个事,很有可能是杨廷和在里面推波助澜。我要是有个孩子,肯定对他不利,所以怪他,怪太后,总之不怪你,不要自责。”
“嗯?”
夏皇后虚弱疲惫的侧过头,声音像风中的散去的烟雾,神色有些凄然:“可……是怪我啊。”
“凡事,第一要怪敌人,第二还是要怪敌人。”朱厚照望着她,安慰道:“我到时候生一堆,让他害都害不过来。
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你不要怀疑,我会做到,你好好的养身体,不要难过。”
夏皇后摇摇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不要硬碰……陛下当初就是不懂服软,而且你不是合格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政客?不是合格的皇帝。”朱厚照耸耸肩:“喂,咱们好歹有交情,你不能拆自己人的台。”
“可是……”
“没有可是,因为我不会跟他撕破脸的,至少现在不会,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白吃这个亏而不作为。
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我们是盟友,我不可能撇下你,这些事我来跟他去对抗,你只放宽心修养,可以?”
“好。”夏皇后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又看向朱厚照:“朱寿,我不难受。”
“你们这些,生活在宫里的人都是老狐狸,说的话我不信,还是好好养着。”朱厚照摇摇头,笑着表示不信。
这时,李荣也送汤药和饭菜进来,服侍她喝药,在朱厚照的安慰下,又睡过去,只是心里多了些期待。
李荣收拾好药碗,亲自接过尚服局送来的皇后常服,鞋子,细心放好,将有血迹的衣物拿去给尚服局处置。
…………
“这种事是不小心摔的,陛下抓陈宠做什么。”杨廷和摇摇头:“真是胡闹。”
王鏊看了过来,这几天皇帝赏赐自己许多东西,从金银,到前朝宝贵的墨宝,还给自己送棉衣,陛下失子,悲痛之下,难免会拉御医出气,很正常啊。
杨廷和作为臣子,眼里就没有君王,还能说陛下胡闹,胡闹二字是能形容陛下的?
“介夫,不可如此。”王鏊望向杨廷和。
杨廷和立刻谦躬着身子,向王鏊道:“王公,我刚才失言了。”
王鏊挥挥手,示意杨廷和不必跟他解释。
李东阳面色古怪,怎么感觉皇后小产,杨廷和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是遇到什么后宫争斗这种事?
他越想越觉得,黄贤不是杨廷和送给陛下的,这里面会不会跟杨廷和有关系。
御医陈宠凭号脉,直接确定是皇子,这口风想必杨廷和也知道。
谁生皇子,谁受宠……女人之间自然会有争风吃醋,他那几个妾氏将家里搞的鸡飞狗跳。
杨廷和却不这么想。
自己只是给这小子个教训。
不要以为自己没有办法。
不听自己的话,处死张锐,想要整顿东厂做自己心腹,还想翻出自己手心,门儿都没有。
杨廷和跟着王鏊去文华殿送完书册,出来后借自己要去茅厕,慢悠悠在尚服局门口行走。
“哎呀,我才将鞋子处置,你怎么就来了。”尚服局院里出来个穿着官服,头戴乌纱官帽的女官。
杨廷和不远不近,低声道:“可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