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抬眼,洞窟的世界已经完全被一种不可名状的黑暗所笼罩。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每吸一口气,仿佛都有一股黏腻的邪恶力量顺着鼻腔钻入肺部。他握紧伏魔剑,掌心的伤口随着用力渗出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瞬间被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
加布里埃尔的咒语如同丧钟一般回荡在洞窟中,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来自深渊的低语,侵入人的脑海。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笼罩整个空间。洞窟的空气变得浓稠,仿佛有无形的手紧紧掐住每一个生灵的喉咙。
四周的岩壁开始渗出黑色的粘液,这些液体犹如活物,缓缓流动,渐渐汇聚成无数张微微扭曲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在痛苦地呜咽,有的在狂笑,更多的则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钟离,仿佛在等待他的灵魂也被吞噬。
祭台之上,加布里埃尔的身体开始剧烈膨胀,皮肤绷裂成一道道狰狞的裂口,从中流淌出的黑色液体如同熔岩一般滚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这些液体迅速顺着祭台流淌而下,汇入骨骸之河,掀起一阵阵恶灵的尖啸。
“轰——”
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加布里埃尔的口中爆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冲击波。空气在冲击波中像被撕开了裂痕,裂痕中涌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黑暗,像触手般迅速蔓延,将洞窟的每一个角落吞没。
从裂痕中溢出的混沌,仿佛是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存在。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既像一团无形无状的黑色泥浆,又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深渊迷雾,深邃得让人感到窒息。混沌本体没有固定的边界,它的一部分像是液态的,滴落下来却又在触碰地面之前化为烟尘;另一部分仿佛是固态的,构成了一个个扭曲的立方体,却在眨眼间变成波纹般荡漾的虚影。
在混沌的表面,无数模糊的面孔和影像不断浮现,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极其扭曲的方式流动着、撕裂着。那些面孔有的充满伪善的微笑,嘴角咧得过分,露出如刀锋般锋利的牙齿;有的流着血泪,眼神里透着绝望的呐喊;还有的面孔在一瞬间裂开,化为数十张新的面孔,每一张都带着无以复加的痛苦和怨毒。
混沌之中,三种神性的特质如深埋的暗流般时隐时现。
某些模糊的形体从混沌中冒出,仿佛是站立的人影,却没有五官或轮廓清晰的面部。它们头顶光圈般的符文隐隐发亮,嘴里低声呢喃着无意义的赞美和祷告,听上去仿佛是神圣的吟唱,但仔细聆听却能发现其中透着一股寒意。当这些人影的脸逐渐清晰,它们的表情却是嘲讽而冷酷的,那些赞美转化为带刺的诅咒,每一句话都刺入灵魂深处。
人影突然扭曲变形,光圈化为燃烧的锁链,将它们自己钉在混沌的深处。这一幕仿佛是在展示伪善的真相:表面的纯洁不过是掩盖内里腐烂的假象,而它们最终被自己的谎言和虚伪吞噬殆尽。
从混沌中延展出的,是无数如同骨刃般锋利的触须。它们没有规则地向四面八方扩散,触碰到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强行扭曲、压缩,最终化为散发着恶臭的血泥。每一次触须的挥动,都会传来孩童的尖叫声、女子的哀嚎声以及老人濒死的喘息声。这些声音并非来自真实,而像是虐杀的记忆被混沌捕捉后强行重演,不断折磨着每一个听到它们的人。
那些触须上有时会附着一双双手——干瘪、骨瘦如柴的手。它们似乎在挣扎,却又毫无目的地抓挠,最终互相撕裂,化为碎片飘散在混沌之中。这些触须构成了一副深渊般的景象,仿佛在宣告无尽的折磨和残酷是这个投影的本质。
混沌的底部,不断向外涌出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那液体中隐约可见漂浮着断裂的尸骨和尚未完全消散的魂影。它们的表情是空洞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那些灵魂的虚影试图挣扎着爬出黑液,却被更大的触手抓住,强行拽回混沌的深处,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更可怕的是,在混沌的中央,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那眼睛并非实质,而像是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带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目光越接近它,就越能感受到深渊般的绝望,仿佛所有的生灵终将陷入它的凝视,失去任何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