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言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解释道“向日葵就很好啊！既是黄色的花，又是可以吃的花，一举两得，最重要的是我看望的那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

小女孩微微愣神，歉意道“对不起，是我……”

瓷言下意识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发顶，温和的笑道“无事，你也是好心。”

她记得好像也有个人也喜欢一直摸她的发顶，在她开心或者伤心的时候。

小女孩点头，冲瓷言打了一声招呼蹦蹦跳跳的离开。

瓷言从小女孩身上收回目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又抬手整理了一下怀中的花，抬步走进墓园。

这一次，没有第一次的慌不择路，没有第二次的迷茫伤心，只有无尽的麻木空洞，要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隐藏在最深处的一抹浅淡的恨意。

昨日被她放的向日葵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收走了，还是其他什么，反正是没有了。

瓷言并未觉得什么，而是凝视着墓碑上的灰色头像想了一会才把向日葵放下。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卡壳需要上油的机器，一时利索，一时磕巴，前一秒做的什么后一秒就忘记了，前一秒决定的事情后一秒就衔接不上。

她以为她好了，以为忘记了，原来并不是好了，而是她埋藏在了心底，只需要一点点由头就能让她想起来，记起来。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恨又不能恨，爱又不能爱，原谅又不能原谅，和好也不能和好。”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都想着对方先放下，先认输，然后在和好，却忘记了人除了分别，还有死亡在那里卡着。”

就像是被藏起来的那一张握着皱巴巴，早就过期的飞机票。

瓷言突然感觉到很无助，超级无助，想要弯腰，可是一直挺直的背怎么也弯不下去，只能硬挺着，难受着。

“老师，真是好恨你啊！可是恨意包裹下的情绪不仅仅是恨，还有其他的感情。”

“我们两个都很执拗，都在等着对方先招手，可我明明记得我本不是执拗的人，是谁在时间的磨合下身上有了对方的影子。”

“我知道你不在这里，可是除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找你。你好像随风而走，无处不在。你好像哪里都在，可是哪里又不在。”

“你一定不会想到我还会来到这里，我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除了我，我又想不到谁还能来到这里。”

“你想把我拉入泥潭，你想让我跟你一样，可我偏偏不能如了你的愿。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附庸，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开始的签订就是同盟，是伙伴，是朋友，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的附庸呢？”

“这个问题我回去之后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直想不明白。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要是你在这里的话，我就不用自己想了，也不想一点一点分析我们的一举一动，试图在回忆中找到答案。要是你在这里的话，从你口中得到的答案或许比我的还要更准确一点。”

“不对，你口中的答案也是错的，也是错的。我们两个的答案都是错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答案，是我太过于痴迷不悟，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我昨天见过罗曼了，他不是你，他一直都不是你，一点都不像你。我本来还想在他身上找一下你的影子，可是在昨天之后，我发现找不到一点影子。那个时候我谈不上失望，毕竟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你。”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白曼，可是我昨天没有见到她，我想她也不想见到我，或许她知道我身份得时候，她会狠狠地揍我一拳。”

就这样，瓷言站在墓碑前望着那个黑白相册在心里面一遍一遍控诉着，诉讼着，说着自己委屈，说着自己的失落。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眼前只能看见墓碑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凝视着她的背影，似是试图想要找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