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续保持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还是顾念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谢弥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未作回应,倒是一旁的福公公差点急得跳脚。
他咽了咽口水,抖着袖子擦掉头上的冷汗,对着谢弥轻声说道:“老奴知晓殿下不忍看四殿下受冤屈。可现今这么多人看着,若不早做决断,被有心之人闹到陛下跟前,最后受苦的还是四殿下。”
“只是去寺里小住几日,算不得什么大事。”
谢弥眉头微皱:“若真依了尚嵘,日后宴王该如何在京中立足。”
听到他依旧在为谢宴辞考虑,福公公“哎哟”一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竟是有些理解,皇后为何总是对太子恼怒了。
他一甩拂尘只能再劝:“奴才的好殿下,您怎也不想想,就算没有今日这事,宴王的名声何时好听过?”
“顶多十天半月的,旁人就忘了这事。”
“再者银麟卫还在四殿下的手中,谁还会那般没眼色故意去找他的不痛快不成——”
福公公的声音顿了一下,朝着尚嵘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这小子怕不只是找来那些纨绔虚张声势,竟是连太子都算计上了。
知道太子一心为民,也知道他最是心软。
原本一个只知混日子的废物现在竟有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背后定然有人指点。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尚嵘的声音几近嘶哑,瞧着倒真为了满城的百姓殚精竭虑。
江心月自是也听到了城门的动静,却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姜稚已然到了无法忍受的边缘。
本在朝露寺担惊受怕多日,又差点死在朝露山。
在尚嵘再一次高喊着让谢宴辞离京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掀开了帘子:“诸位,山洪暴发本就是天灾,若非要牵强附会到王爷身上,那这世间的所有不幸岂非都能找到替罪羊?
“真要论起罪孽,那些随意污蔑他人之人,难道就没有罪过吗?”
她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声音清亮,字字清晰,力求让所有人都听见。
尚嵘被她气势所慑,一瞬间卡了壳。
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稚的身上。
然而,这时人群中突然一个头须皆白,做文人志士打扮的老头儿跳出来嚷道:“姑娘此言差矣。此等天灾,定有其因。宴王行事狠辣双手染血众人皆知,又在三年前与西瀛交战时做下万人坑的惨事。如今遭此天谴并非偶然,定是老天看他罪孽缠身,将他视为了不祥之物。”
姜稚只觉额角跳个不停,老头说的每个字都在自己神经上蹦跶。
遂冷笑一声,反唇相讥:“王爷在外调兵遣将护我大盛不是一朝一夕。战场之事本是瞬息万变,容槐道一战蛮人狡诈用我大盛子民性命相胁,王爷与众将士拼死突围,粮草短缺连那沿路的树皮都啃食了个干净。与西瀛犯下的罪孽相比,王爷所做之事不及他们万一。”
“他本就身份贵极,若不是为了让大盛子民免受铁骑践踏之苦,何苦去边关自讨苦吃,大可以安心做那闲散王爷就是。”
“小儿都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王爷难道不知?”
姜稚的目光缓缓扫过堵在马车前的人,讥诮至极:“自古都没有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道理。现在觉得王爷杀孽过重了,下次再有敌来犯,那就把诸位送到阵前兵不血刃以理服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