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扎哈尔在钦族叛乱之后倍感压力，但其实你感到压力比扎哈尔还要大。你发现一个大部落的族长原来那么危险，很可能最后像特克拉一样被折磨致死，甚至留不下全尸。所以你希望让扎哈尔只是启明族一个普通的族人，享受着启明族蓬勃发展带来的好处。”

米雅被戳破了心思，惭愧的低下了头。

“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你和扎哈尔已经实为夫妻，配偶间互相关心也是正常的。”

李维话锋一转：“但你也清楚，扎哈尔是有‘才能’的。他对身边的人有种吸引力。他曾让狩猎队的队员心甘情愿脱离衣食无忧的托勒族，跟着他风餐露宿。也能让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仅凭一眼就对他死心塌地……这可不是一个无能的庸人能做到的。”

米雅看着远处的扎哈尔，发现扎哈尔也看到了她，并朝她挥了挥手。

她叹了口气，承认了李维所说的事实：“您说的对，是我内心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宁愿他没有这些才能，这样也许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在托勒族养尊处优的？”

“知识在这个时代可是能够成为祭司的重要资源，你在托勒族就很有学识，应该也是祭司一脉的吧？”

“没错。在托勒族，我是传承祭司苏里斯的孙女。”

李维好奇道：“既然如此，你不能生育的事传出去，苏里斯不会保护你吗？”

“其实那天，巫医祭司布里埃尔原准备对我施行吊刑，以祭祀生育之神。他命令守卫们将我抓起来的时候，扎哈尔就强行闯进来，将我强行带走了。所以那时候苏里斯应该还不知道。不过身为传承祭司，其职责就是规范部落中的所有人恪守祖先规定，因此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阻止布里埃尔吧。”

李维听完，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说：“我最近准备去一趟托勒族，你想回去看看吗？”

米雅难掩脸上的惊讶：“您准备去干什么呢？”

李维喝下一口酒，眼神望向部落外的大片空地：“听说托勒族有农田和耕地。”

米雅点了点头：“是的，托勒族会种植砂麦、蓬豆和斑木瓜，并做成食物向周围部落贩卖。”

“我准备去搞些种子，因为我在启明城附近没有发现有选育潜力的植物，我们总要发展农业的，时间越早越好。”

第二天，李维召集米雅、扎哈尔和威尔纳一起仔细讨论了去托勒族的事。

“祭司大人，这种事情和扎哈尔……族长说就行了，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威尔纳还对“扎哈尔是自己族长”这个事实有些不习惯，毕竟几个月前两人还打过一架。

更恼人的是，每当他这么说时，扎哈尔还会像占到便宜一样笑得一脸欠打。

李维朝威尔纳问道：“听说钦族曾经定期会去托勒族交换食物，比如用肉换面饼和斑瓜干？”

威尔纳点了点头：“钦族主要向托勒族售卖的就是熏肉和龙晶，其中熏肉多是周围部落上供来的。”

扎哈尔翻了个白眼，明显还对于钦族压迫扎特族的事耿耿于怀，他脸上写满嘲讽：“怎么，是因为从周围部落收上来的熏肉自己吃着硌牙吗？”

“别说的好像你们部落被剥削的多惨。几乎每次我来你这都得空手而归，堪称周围最穷的部落。”威尔纳两手交叉在胸前：“我说的不对吗？最穷族长？”

扎哈尔一把揽过李维的脖子：“那看看现在谁是附近最富部落？”

扎哈尔还想反驳，但李维猛地一捅他腰间，痛得他岔了气。

“我叫你们来不是吵架的。既然不想坐在一起好好说话，我记得监狱里的审讯室正好空俩单间，我们去那里聊。”

两人立刻闭上嘴。

李维看向威尔纳：“威尔纳，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现在扎哈尔是你的族长，端正你对族长的态度。”

威尔纳也知道自己理亏。自从钦族迁入启明族以来，李维和扎哈尔确实兑现了承诺，李维给予了所有人平等的公民权，甚至给了钦族人每人一些免费的食物和木炭作为“安家费”。

扎哈尔也将他们一视同仁，不但和他们一起打猎，还时不时的举办宴会和族人打成一片，在原钦族人里的风评意外的好。

他刚才纯粹是被扎哈尔不正经的态度气到，所以顶撞了几句，此时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出格了：“抱歉，族长和祭司大人，是我不够成熟，我愿意接受惩罚。”

扎哈尔本来心里还略微有点得意，毕竟威尔纳经常带人来扎特族收缴贡品，害他没少受气。

但当他看到李维发青的脸色时，心里的一点开心瞬间烟消云散了。

李维轻敲桌面：“族长大人挺高兴？我记得孤儿院还……”

扎哈尔“嗖”地站起来。语调生硬地反省道：“对不起，李维祭司，我以后一定约束自己的言行，做好族人的典范。威尔纳队长，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冒犯。”

就这样，经过惨不忍睹的磨合后，这个被强行拼凑起的讨论小组终于开始干正事了。

“也就是说，熏肉能够换取更多的廉价粮食，而大部分族人可以通过搭配熏肉和粮食来减少降低食物成本。”

威尔纳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但……”

李维看着犹豫的威尔纳，皱了皱眉头：“既然是讨论，我希望你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

威尔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那只是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事实上，像我这样的种族，就完全吃不下那些粮食，只有肉能咽下去。我曾经试过吃些面饼和斑瓜干，结果不但填不饱肚子，还腹痛了一整天。”

食肉目动物有很多，如犬类、猫类、鼬类和熊。其中熊和犬多多少少能吃一些植物性食物，但猫科动物却几乎只能吃肉，他们的消化系统甚至几乎不能承受肉以外的东西。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肉和粮食的价格完全不一样，如果启明城里来了一批纯食肉的动物，那么他们的饮食成本会比杂食的族人高得多，这可能会进一步导致社会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

见自己的问题确实把李维难住了，威尔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李维看到他的样子，安慰并解释说道：“食肉是你的天性，不是什么错误，你不用为自己的天性和种族羞愧。事实上，平衡各个种族之间的差异化、寻求不同种族间的平等共存正是启明族最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们最终会解决的，不用你操心。”

随后，李维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与托勒族贸易的计划书：“现在我们逐渐深入雨季，我觉得应该尽快开始我们自己的农业进程，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米雅说道：“对于耕田和种地，我觉得还是需要一些啮智兽和走智兽，他们对于植物生长很敏感，往往能将农田照料的很好，而且他们不吃肉，平时只吃干净的草料和少量水果。”

启明族目前全都是爪智兽。钦族以前倒是有一些啮智兽的外族人，但混乱期间都迁走了。

李维点了点头：“很有用的信息，我会注意有没有可以招纳的啮智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