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容貌，却能摸到那坚硬的凸起，只怕是丑陋极了。

他僵硬的转过身去，用鲛纱挡住了自己的脸。

“臣已经大好了，陛下可以不必日日陪着臣了。”顾瑾的声音故作轻快，却掩盖不住声音的苦意。

沈凌落下朱笔，给易菁音寄来的折子批了一个允字。

南方发生了一些问题，比起种地，百姓们只想去工厂工作，大片的荒田无人种植，易菁音申请了淮国第二次土地改革。

沈凌觉得她的意见很不错。

在允字旁边还给她画了一个举着大拇指的小人。

平衡工业与农业发展之间问题，确实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了许久，顾瑾都没有得到沈凌的回复，他的胸口像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呼啸的北风灌了进来，她终于还是对他厌烦了吗？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却有一种悬挂的尖刃终于落到他身上的感觉，痛，但确实意料之中。

他知道，反复的询问验证会加速沈凌对他耐心的流逝，可他控制不自己的恐惧。

沈凌每次的回答就像鸩酒，喝了会被慢慢毒死，但不喝，立刻就会被渴死。

房子骞忽然求见，沈凌合上折子，她刚刚太过认真，没有听到顾瑾的话。

“你好好休息，晚上朕回来陪你用晚膳。”

顾瑾看到沈凌离开的背影，心中悲怆，送药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猛地看到顾瑾的脸，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惊叫出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跪在地上对着顾瑾磕头：“皇后饶命，皇后饶命。”

顾厌冷漠地望着他，小太监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他忽然暴怒将沈凌给他找来解闷的话本扔到小太监身上。

“滚出去！”

小太监把药放到桌子上，连滚带爬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瑾不知道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面目可憎的模样，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却顺着食管蔓延到了他的五脏六腑，愣愣的坐了很长时间。

他想起了他和沈凌的曾经。

这次苏醒就想起来了。

想起了曾经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小皇帝，他的皎皎明月，成长了他高攀不起的模样。

顾厌仰着头，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他慌忙擦掉，太医说了，伤口不能沾水，若是沾水，不然定会留下伤疤的。

若是留疤了，陛下就不会要他了。

他从地上将那话本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不存在帝王尘土，宝贝似的放在自己胸前。

从天明等到黑夜降临，晚膳加热了一次又一次，她都没来。

陛下食言了。

她去哪了？

顾瑾走到窗边，拿出曾经从九千岁府里找出来的哨子，吹了起来。

几息之间，十几个暗卫出现在他的寝殿，暗卫们跪在他面前：“主子。”

“去查陛下的行踪。”顾厌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冷的。

“是。”暗卫们异口同声。

他们本就是顾厌养十几年的死侍，自主人假死归来后，这是第一次传召他们。

一直等到宫门关闭。

暗卫才传来消息。

沈凌去了丞相府，待了好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