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老家当地县法院的裁决,鉴于陈爸没有主观的造假恶意,且获得了茅泰酒厂的谅解,最终免于刑事处罚,当庭释放。
在法院门口,一家人圆满团聚。
可怜陈爸一辈子奉公守法的,这次在看守所蹲了几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
但他首先记挂的仍是家人:“对不住你们娘俩,为了交罚款,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家里的机器也卖了吧。”
“没卖没卖,都好着呢。”陈妈拿着柚子叶往陈爸的身上疯狂“鞭挞”,好赶走晦气。
“那几万块你们哪来的?”
“多亏你儿子和我弟弟争气,接了几笔大生意,回去再说,这地方待得我心慌。”
陈爸怔怔的看了眼儿子,不过当看到小舅子李建业的卤蛋光头时,陡然一惊:“建业,你、你难道也进去了?”
“莫慌,姐夫,我这是为艺术献身,我刚拍了一部清朝大剧,大制作……”
“行了行了!顶着个大光头,丢死人了!”
陈妈掐了弟弟的胳膊一下,然后就招呼大家离开了法院。
几人先步行来到了附近的小树林里,陈世安拿着一套新衣服新鞋子给陈爸更换,小舅也帮着剪了头发。
陈妈捡了小树枝枯草,丢在脸盆里点燃,又将旧衣服鞋子丢进去统统烧了,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念诵。
这重获自由的仪式感搞得十分精细。
而这还没完。
几人包车回到龙江镇的落地房,一楼里已经有不少亲戚在等待了。
打鞭炮、跨火盆、撒红豆,等陈爸冲过了上述的洗礼后,终于进到了家里。
在二楼的餐厨房里,有亲戚已经烧了煎蛋排骨和粉干点心,当陈爸埋头吃的时候,还有一位阿婆在旁边给他念诵平安经。
后面,一群亲戚围着陈爸,又是一番寒暄安慰,折腾到了中午,亲戚们才告辞离去,临走时都留下了红包。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方小宗族,人情往来,大体如此。
自然没那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亲戚,哪怕有个别的势利眼,但也不会表现得那么露骨。
接下来,陈爸又简单了解了家里发横财的原因,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辛苦你们了。”
“爸,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都平安健康就好了。”陈世安宽慰道。
父亲生性木讷,不善表达,加上个子矮小,就显得软弱可欺。
但就是这个极度平庸的男人,用脊梁骨撑起了这个小家。
可耻的是陈世安小时候竟觉得父亲太窝囊,在填写家庭调查表时,还会因为父亲是脏脏兮兮的修理工而害臊。
当他向陈妈抱怨父亲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同学的父亲一样去做生意,直接就被陈妈给抽了。
大了后,他渐渐知道了陈爸当年赚钱养家的艰辛不易,方才大彻大悟:
人这一辈子,要正视自己的平庸,也要学会接受孩子的平庸,更要去理解父母的平庸。
可惜啊,当他刚赚到一些钱准备孝敬父母时,陈爸就因为癌症走了。
当下,陈世安也没立什么flag,他只是想,要好好珍惜与父母在今生的缘分。
为了让父亲高兴,陈世安就掏出那张画稿拍在了餐桌上,笑道:“爸,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