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吃饭边闲聊,苏稚想起他之前的话,不免生出忧虑。
几个皇子里面,也就晋王还算拔尖,可此人意图谋害萧纵,储君之位,绝不能落在他头上!
几位皇子里面,也就雍王还算和气,要扶持雍王,就得着手清除障碍。
晋王好男风一事,已经引起陛下不满,只需稍加运作,就能令晋王失宠。相比之下,皇长孙就不好对付了。有个做皇后的祖母,做大将军的舅爷,他们内外一联手,雍王绝无胜算!
“皇后平日吃斋念佛,我与她打交道不多,但不争不抢,可护不住皇长孙。我想,她应该不会一直隐忍下去。”
萧纵点头附和:“皇后倚仗的,无非是她的兄长赵将军,她若有意争储,年底赵将军归来,必会有所动作。”
苏稚放下筷子,“陛下不喜皇后,却碍于赵将军,不敢废后。但他如此冷落皇后和皇长孙,就不怕赵将军心生不满造反吗?”
“他想,却不敢!”
萧纵接着道:“赵将军年过六旬,长子、次子皆战死沙场,膝下只余一位幺女。要想赵家久盛不衰,兵权就得交到他女儿手上。不过,陛下不会允许大权旁落,赵将军敢转移兵权,陛下就敢给他女儿赐婚。二人心照不宣,僵持许多年,以至于赵将军的女儿二十有二,还没嫁出去。”
苏稚单手支颐,“可边关天高皇帝远,赵将军的女儿想嫁人,还愁瞒不过陛下?”
萧纵笑得宠溺,“再想想。”
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苏稚恍然大悟,“军中有陛下的人!”
“真聪明。”萧纵揉揉她的头,往她碟子里夹了些菜,缓声道:“再吃点。”
“不吃了。”苏稚拍拍肚子,“小家伙也饱了。”
萧纵颔首,招呼丫鬟把饭菜撤了。
苏稚孕后精神不济,跟他聊了两句,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萧纵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衾被,盯着她拢起的腹部出神。
稚儿才四个月身孕,这肚子,看起来委实大了些。
等天明,让陈青找个大夫过府比较好。
一夜无梦,萧纵在鸡鸣声中起床穿衣,他一边束着腰带,一边交代陈青事宜。陈青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外面漂起蒙蒙细雨,陈青暗叫糟糕,“主子,我去给您套车!”
萧纵出声阻止,“别麻烦了,帮我把蓑衣拿来。”
“欸!”
陈青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丫鬟们把粥菜摆上桌,萧纵胡乱吃了两口,接过陈青手中的蓑衣出了门。
苏稚醒来时,外头已经大雨滂沱。侍女帮她穿着衣服,见她眉头紧蹙,猜出她在担心老爷,于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老爷出门穿了蓑衣,不会淋湿的。”
“那就好。”
虽是这么说,但听着窗外越来越紧的雨声,苏稚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轰隆一声雷鸣,一片枯叶坠地,正正好好落在水洼中。
福公公脚步匆匆,顾不上被雨淋湿,急急忙忙往大殿跑。鞋履踏碎落叶,溅起一地水花。
他穿过后堂,拉开侧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阶下。
徐达海看到人,慢慢走下来,询问发生何事。
福公公贴着他耳边说:“元嫔薨了!”
徐达海瞪大眼睛,疾步折返,将消息报告给陛下。
朝会告一段落,臣工们疑心宫里出了大事,撑着伞慢吞吞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