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天明啧叹,暗道一句文化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然后他左拐两公里,漫步走进了一座老式厂房。
这厂房是个群建筑,顶棚已经完全破败了,在地面上落倒舛破的尽是一些荒废的旧时设施。污水,臭渣,四方架,缦回其长。
宇天明踱步渐深,却不见接头人的影子。他仿照姑奶另说的“喔喔”两声,一样没能瞧见动静。
于是他开始往其他建筑走。
直到进入原本应该是工人厂宿的地方,他才见着有两个腰间地道儿别着撅把子的男人,将他拦在了门口。
“干什么?”
二人一片狐疑,盘问中甚至根本没有想好好说话的语气。
宇天明特意不去瞅他们腰上的玩意。他龇牙笑着:
“安得生惠,让让道嘛!”
然而,这两个男人却对视一眼,拧眉哼道:
“莫讲客套话!知道话怎么说否?”
“知道。蔼庆美先生,犹好。”
两个男人这才退后一步。其中一个男人指示一边楼道,把话讲:
“甲子华先生就在那里。腰上没有东西?”
宇天明点点头。
他现在确实是手无寸铁的。鸳鸯钺早已被他收好,存放到了阿饶姑娘那里;至于巴掌,他则更不可能将其带来,徒增疑心。
深入虎穴,也莫过于如此了。
问话的男人再次检查,将宇天明衣兜上下摸了一遍。确信没有武器之后,他才又叫过来一个吸着大烟的男子,由他带着宇天明走了进去。
进到更深的宿房里后,宇天明注意到了层层封挡的窗户,以及因此更幽暗的环境。于是他干咳一声,提了提神。
前头引路的男子却并没有理睬宇天明的反应。他只管将后者引到一间室内,然后封合了大门。
在这间密室的隔壁,似乎还有一阵夹带审讯的怒骂声。
而这样的环境,倒并不让宇天明意外。他面色不动地打探起室内的布局,很快便发现了在钢杆架上坐着的一个男人,以及他身边还站着的一个人。
坐着的男人库库抽烟,脸上不时露出阴晴不变的笑容。从站立男人对他的恭敬来看,他应该就是“青山”的一个帮主,同时也就是姑奶安排的接头人——甲子华。
甲子华瞥了一眼宇天明,片刻之后才挥手招呼他过来。他径直问道:
“你就是俏姐推荐,投诚'青山'的主?”
宇天明垂首应“是”,却被这个男人打断。
他紧接着就表示:
“最近黑皮狗儿,犬牙咬得可紧。咱有几个弟兄全给他们掳了去;你若想要一句暗漂就入行,未免太过容易了些。”
宇天明绕眉。他沉声道:
“那要怎样,你们才能相信我?”
“简单。”
甲子华先是站起身,扭头朝身边人嘱咐了两句。随后他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宇天明。
他嘿嘿笑道:
“立个投名状,就算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宇天明骤然蹙眉。他已经知道了这男人的意思;但在纠结之前,他先得揣摩清楚这个状子。
于是他瓮着声说:
“莫要下我梁子。”
甲子华挑挑眉,拍了拍宇天明的肩膀。他保证道:
“只是一个巡狗儿,过了我们一起给他卸货,没人知。”
而这时,他先前叫出去的那两个男子,也已经推着一个头上套黑布的男人走了进来。
“嘚嘚”
甲子华弹了两下舌头,接着努嘴道:
“得令吧?”
宇天明垂手,拳头踌躇了好久。但最后他还是歪起脑袋走上前去,掀起了男人头上的布。
而随着黑布褪下,一张年轻干练且额角带疤的面庞,也出现在了宇天明的眼中。
紧接着就有一阵错愕掩盖了宇天明的表情。
甲子华见状,冷哼一声不满。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抬升高空,落地昏死了过去。
“混账,你在干什么?”
周围两个男人兀地惊呼,厉声责问宇天明。
然而,后者却目射寒光,用刀锋般的鼻挺,对向二人。
他一字一句地低声怒吼:
“我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