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岩已经坐起身,正在一名杂役的服侍下喝热水。
见几人进来,焦岩挥挥手,示意杂役退下。
“大人可好些?”马牧关切问道。
焦岩苦笑道:“水土不服,想不到会突然倒下。已经好很多,你们不必担心。都坐下吧!”
几人在边上坐下之后,焦岩才问道:“晚上外面声音嘈杂,到底发生何事?”
秦渊看了魏长乐一眼,只能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焦岩脸色本就苍白,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已经是冷汗直冒。
“龙......龙骧尉,你怎能如此意气用事?”焦岩有气无力,责怪道:“杀了他们的人,一旦暴露,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秦渊苦笑道:“本来想清理痕迹,但突然冒出几个不知来历的人,他们肯定发现了情况。我们追过去,却被他们走脱。”
焦岩更是面色惨白,连声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
“焦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渊根本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北行,还是......!”
焦岩无奈道:“消息肯定会走漏出去,再往北行,那就是送人头。”
“折返回去?”秦渊小心翼翼道:“现在折返,塔靼人肯定来不及追赶。”
焦岩也是苦笑道:“折返回去?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圣上派咱们出使,临行前诸般嘱咐,甚至让我们不要在途中耽搁片刻,由此可见圣上对这次出使的重视。而且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咱们出使塔靼,现在折返回京,你觉得咱们会是什么下场?”
秦渊和马牧都是面色凝重。
“圣上对颜面看得极重,这次出使他亲自安排。”焦岩叹道:“咱们半道折返,连右贤王的面都没见着,你觉得圣上会如何发落?前脚进京,咱们几个后脚就要被送到法场。”
秦渊和马牧都知道,如果是换做皇帝陛下刚登基那会儿,宽厚仁和,也许还有一丝丝活命的机会。
但如今的皇帝异常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戾气也是越来越重。
出使半途而废,性命肯定是保不住,搞不好还要株连家人。
帐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几位,回京肯定是必死无疑,但北上还有一线生机。”魏长乐扫视三人,终于开口道。
秦渊对魏长乐已经满腹怨言,闻言冷笑道:“魏长乐,你当塔靼人是活菩萨?他们都是屠夫,杀人从不手软。杀了他们的人,还想活着回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秦大人是担心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会走漏消息?”
秦渊道:“难道他们会守口如瓶?”
“大人,我倒以为,那些人未必会泄露消息。”魏长乐平静道:“而且他们也绝不是塔靼人,更不会为塔靼效命。”
“你怎能确定?”
魏长乐并没有急着回答,向马牧道:“云骑尉,斗胆请你将方才捆绑的塔靼兵带过来,先带一个过来就成。”
马牧也不知道魏长乐意欲何为,但到了这步田地,只能想办法应对。
他也不废话,起身出帐,很快就推搡着一名塔靼兵进来。
一进帐内,马牧从后面抬脚踹在塔靼兵膝弯,塔靼兵闷哼一声,跪了下去。
“你们在边界巡逻,多久点卯一次?”魏长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塔靼兵已经领掠过这些大梁人的凶狠,晓得这伙人动手也是毫不留情,一脸恐惧。
听得魏长乐询问,有些疑惑问道:“什么.....什么是点卯?”
“你们巡逻,就不用禀报?”
塔靼兵明白过来,忙道:“你是说盘哨?有的,我们在边境没有你们一样的堡垒,但.....但有哨点,三日可以巡逻一圈,然后回到哨点轮换。”
“为何我们没有发现哨点?”
“就是担心被你们发现,设置哨点的地方很隐蔽。”塔靼兵忙道:“我们的哨点在一处密林中,出勤一趟,带上干粮和酒水,巡查三天,然后返回。”
魏长乐心知如此重要的情报,大梁边军竟然丝毫不知,看来塔靼人行事与他们粗蛮的外形大不相同,还真是颇为狡猾。
这样重要的情报,魏长乐自然不会错过,立刻问道:“你们在边界沿线设有多少哨点?”
“我不知道。”塔靼兵摇头道。
话声刚落,“呛”的一声响,马牧在他身后已经拔出刀,刀刃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真不知道.....!”塔靼兵魂飞魄散,“我们只知道自己的哨点,其他哨点绝不知道。每个月都会有人送给养,巡逻半年,云中城就会派人轮换。”
魏长乐心知这塔靼兵应该所言不虚。
毕竟哨点既然很隐秘,当然不可能让一名普通的游骑兵知晓所有哨点。
“昨晚在林外你们发现了那几个人,他们是什么来头?”魏长乐盯着塔靼兵眼睛,目光如刀,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气势:“你们人多势众,为何不敢去追杀他们?”
塔靼兵面色更是显出恐惧之色,“他们.....他们是厉鬼,凶残的厉鬼......!”
“什么厉鬼?”秦渊冷着脸,“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