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集结的人数越来越多,却没有半点嘈杂的声音,甚至于数以万计的人汇集在此,都是以规则的方阵和队形排列!此时,议事厅内的诸人就像有所感应一般停止了议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太多意见的盛夏焱和龙春阳两人,相视一笑。龙春阳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龙沐川,撇撇嘴,仿佛在宣示自己赌赢了一般!看着几人的表情,刚刚还自告奋勇,请征出战的曲冰儿也不再言语。盛夏焱走上台阶,也不再拘泥于君臣礼节,拉起南星的手,“走吧,诸位,或许你们的疑问,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就这样,当南星率领众人走出大厅之时,也不觉为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广场上整整齐齐站立着各式军装的战士,依照军队官阶不同,从将军至校尉,再到普通士兵,分层次站立,队伍从议事厅门口,成阶梯状绵延至广场尽头!看见君主,以最前端帅燕和唐艳红为首,台阶下所有人齐声喊道,“参见陛下,我等愿为雪国战死沙场……”此时,令人感到震撼的已不再是人数,而是这铿锵的声音,因为这里没有一个男生,数万人的高声喊叫,宣示着,这临时集合组成的两万多人的军队,清一色全部是女将!
南星眼角泛着泪光,似乎刚才心里所有的畏惧和不安,都在这一声声视死如归的宣言中,被化解得一干二净!而看着这些女孩儿的英气面庞,南星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自己儿时站在南凌身边的样子,转过头,看了看南凌,南凌的内心又怎么可能平静!过去的北燕,现在的雪国,从未缺少过战士!“好儿郎驰骋于疆场,马革裹尸还,但谁又敢说女子不如男,在国家有危难的时候,英雄中自然要有巾帼的身影!”就在南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之时,在远处,似乎有人头攒动,由远及近,队伍自动向两端分离出一个小道,有一人缓缓步行而来。此人同样一身军装,但却不同于一般士兵,如果按雪国武将官阶划分,当是千夫长。最主要的,他的性别是男生。这在今天这个场合就显得格外扎眼,而看到此人的到来,前面的诸位则纷纷露出的笑容!龙沐川甚至走到龙春阳身边,小声说了句,“看来似乎用不到我了,那在我这边风帅安排的这些人我就都带回去了!”龙春阳点点头,却依旧是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龙沐川又走到木辰光和王耀阳身边,“木指挥,我们回去吧,这边应该不需要我们了,眼下那件事马上临近,我们还是听风帅的吩咐,回去监督那边的事吧!至于耀阳,你就留下来吧,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好的,龙大哥!”王耀阳应允,木辰光则是头也不回地跟着龙沐川从一侧走开了!
被众人的目光一路推送到正前方台阶之上,这来人直接对着南星叩头而拜,“陛下,诸葛纵前来报到,愿随大军死于阵前!”“臭小子,你开窍啦?”诸葛纵并未起身,而是微微扭转身形,同样对着说话的盛夏焱以跪姿抱拳道,“丞相,纵儿愚昧,辜负了太多人的期望,希望醒悟得不晚!”“能在此时幡然醒悟,自是不晚,但是如果只想着随大军赴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这臭小子了!”诸葛纵再次扭转身形,对着另一侧抱拳。“龙老师,但凡有令,纵儿无不服从!”南星上前,将诸葛纵扶起,“弟弟,姐姐相信你,龙老师,具体怎么安排,你们尽快吧,晚一秒,代长虹的军队就多前进一分!”也不再说笑,龙春阳突然正色向南星抱拳躬身,“陛下,大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这次行动我推荐由纵儿任总指挥一职,不知道你们可否同意?”诸葛纵有些惶恐,“龙老师,我……”“就这么办,冰儿你可有异议?”盛夏焱截断诸葛纵的询问,却是反问向曲冰儿。从诸葛纵出现开始,前方的唐艳红、张静莎等人的目光就连连转移目标,此时则同大多数临近的人一样,看向曲冰儿,以及身边的帅燕,若是只论同辈,显然眼前两人的官阶和作战经验都要高出诸葛纵太多,更何况不远处还有站立一侧的王耀阳,但显然王耀阳并不对现在的话题有所感冒。而若是抛开年龄,在其上则还有盛夏焱、龙春阳以及大将军南凌。此时曲冰儿的回应已经足以代表年轻一代所有人的意见了。“师傅说的哪里话,纵儿的才能我是领教过的,况且前有风帅看中,后有诸位推崇,我又怎会有反驳的理由,只希望纵儿能尽显才能,带我们活着扫除敌匪!”南凌从南星身边走过,来到诸葛纵面前,从腰间解下佩剑,将佩剑横于胸前,“既如此,那纵儿,你就别再推脱了,接剑!”躬身向前,接过佩剑!“诸葛纵领命!”言迄,盛夏焱、龙春阳,南凌以及南星已然转身,向厅内走去!留下了曲冰儿和王耀阳在此候命。诸葛纵转身,将佩剑举过头顶,“我当拼尽全力拒敌军于百里之外,望诸君助我一臂之力!”曲冰儿和帅燕等人带头回应,“我等愿从军令!”后面万余新晋女兵齐声喊道,“愿效死命!”
诸葛纵不再拖沓,正步向前,走到台阶最高处,转身对近处几人言道,“我的第一道指令,顾雨橙,这次行动,你不准参加,当留在此处等候消息!”也不理会顾雨橙的疑问和不甘的眼神,更不待她说话,诸葛纵继续抢话,“我这第二道指令,是此次行动的路线!我们要出城向南,在距离伴月城七百里处,开始布置圈套。最终目的就是将代长虹引到我们北燕栖息过的旧址,按照时间推算,几日后,极北将进入极夜时期,此时在暗处对代长虹的军队进行阻击和绞杀,时机最好,也是对我们伤亡最小的安排!”“至于这第三道指令,则更是重中之重,也是我们众人要齐心协力完成的,那就是引诱和剿灭敌军的布阵之法和人员安排!张静莎听令!”此时张静莎还在盯着诸葛纵意气风发的面庞,一时的出神根本没在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第一个点到名字,菁菁在旁用力推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赶忙抱拳躬身,“末将在!”“你引一千人,潜伏在代长虹先头部队的东侧,待先头部队一露面,直接与其交火,距离不要太近,甚至越远越好,最好超出步枪的射击范围,如果对方有冲击的趋势,也不要恋战,直接向后急速退军就好,听清了吗?”“报告总指挥,听清了,但……?”“待大家得胜而归,你自然会明白!”“菁菁听令!”张静莎吐了吐舌头,却没敢有半点反抗,因为那曲冰儿和王耀阳可是恭敬地站立在诸葛纵身旁,从未有半点松懈和不敬的神情,她又怎敢节外生枝!菁菁闻言,上前一步,相比较张静莎,似乎更加恭敬一分,“在!”“你率领两千人,埋伏在代长虹进军路线的西面,与张静莎的队伍成掎角之势,她那边开火以后,你们要暂时隐蔽,无论敌军先头部队是因为被火力吸引,还是自发行进,终归是要经过你的防线,待到其先头部队整体队伍过半超过你火力范围之后,此时要迅速开火,但记住一点,尽量不要有大的伤亡,只要敌军开始反扑,火力被吸引过来,你们就撤退,撤退路线为右后方的‘落蹄丘’,到达山丘背面后,再度隐匿,切记此时不要再出战,不准再开火,一直到敌军全部经过之后,再攻击其后续部队!”“得令!”“张静莎部队当听见菁菁这边开火之后,要急速前来支援,一起发起进攻!”“唐艳红!”“在!”“唐姐,你带领三千人,埋伏在菁菁部队撤退方向的正后方,当其部队隐匿起来之后,敌军的行进速度会有所提高,也会有比之前更多的敌军投入战斗,而你的行军以及进攻方式与菁菁部队几乎相同,却要相对困难得多,我要你阻击敌军起码两个时辰,然后伺机撤退,路线为左后方‘一线天’,这里怪石林立,黑夜里敌军也不会贸然向这边冲锋,最多会用掷弹筒投掷导弹,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反抗,也不要暴露,只待菁菁和张静莎两处发起反攻,你们也加入战斗就好!”“是!”“帅燕!”帅燕一直在细心听着诸葛纵的布置,不由得暗自钦佩不已,“总指挥不必多言,你只说给我多少人吧!”诸葛纵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欲言又止。帅燕自是知晓这弟弟的心思,为其解困道,“我这边就带五百人吧!”随后转身向台阶下高声喊道,“我这边会带五百人参战,不过我要先说清,战争原本就是生死难料,我这一行就更是祸福难测,想加入的跟我走!”此一声过后,帅燕也不再停留,甚至也没有与其他人再有商议,直接大踏步先行离开了!而其身后,不多不少,刚好带走了五百人!诸葛纵似有些后悔,“帅姐,你回来,我去吧!”帅燕也只是伸手晃了晃,回应道,“下次吧!”诸葛纵闻言,只能双眼泛红,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少顷,收拢心神,诸葛纵看向曲冰儿和王耀阳,“曲指挥,把暗夜骑士分成两队吧,将暗夜骑士与场下其余士兵汇合在一起,分成两支反攻部队,分别由你和耀阳将军带领,在北燕旧址附近依托地形埋伏,待到敌军赶到,务必全歼敌军!”二人也不多言,只是抱拳回应,转身带领剩余的一万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分派完毕,待众人离去,只剩顾雨橙一人呆呆站立在原地,诸葛纵只是上前躬身一揖,算是对自己的布置道了个歉,便转身向君主府走去,虽说自己是总指挥,但行军大事,是一定要与那屋内的几人汇报的!顾雨橙蹲下身,不禁暗自抽泣起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不远处的一角,暗地里有一人在默默注视着她,目光柔和,却是极具怜爱之情!
伴月城外向南七百里,各部队依照指令在各处埋伏待定。先头部队正是张静莎率领的一千人,召集十个小队长,张静莎低声训话,“姐妹们,临行前,帅燕副指挥曾提醒过我,‘大陆各国冲锋步枪的射程,精良一些的最大不超过二百米,而我们雪国改良过的冲锋枪,射程却足有三百米开外,这中间相差的一百米就是我们的最佳阻击距离’,所以,我们要在敌军前部达到我们射程大约三百米时,发起攻击,而当敌军冲锋到二百米时,我们就要及时撤离,不可恋战,不可影响总战局,大家看我信号行事,听清了吗?”“是!”十人齐声回应,低身潜行回各自小队!出行前,帅燕嘱咐的对象并不只是张静莎,还有菁菁和唐艳红,尤其是后面两人,当她们抵达相应地点埋伏好以后,不管她这边如何战况胶着,如何惨烈,都不准开火救援,而说到“不准”两字时,更是银牙紧咬!两人自是知道原因,如果肆意开火,必然会令敌军有所察觉,若是识别出是圈套,那请君入瓮的计划就会泡汤,那时就会是被动地开启全面战争,己方少之又少的兵力必定会伤亡惨重,只是此时的二人还不懂,为何诱敌深入,帅燕会这般强调。两人与帅燕分开后,继续带兵前行,周边也是两支军队的各级队长,“唐姐,战斗我不怕,死我也不怕,可现在我就是有点紧张,以前只是跟野兽战斗,今天我们要射杀的却是人,我……”菁菁的话是绝大部分队长,甚至是大部分士兵的心声,因为这次出征的多数都是女人,女孩子更是占大部分,换做男孩子做新兵,心理上也会强出女生许多。“菁菁,还有众姐妹!你们该想想我北燕当年是何等的幅员辽阔,而今又是何等的民生凋零,若是换作从前,又何须我们女人出征!我们的兄弟,丈夫,父亲,很多都死在了救援漠北的战争当中,这罪魁祸首就是将要面临的敌强,你们的思维中现在竟然还会产生不忍心?羽德将军是怎样被迫自杀的?帅燃将军又是为何不惜自爆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难道仅仅是要为羽德将军复仇吗?那顾家五姐妹,并非正规军人,却也愿舍命为风帅探得军报。菁菁,其他人我先不说,就说宋青峰副指挥,他是有幸活下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何负伤?现在你,你们怎么可能,怎么敢还这般的优柔寡断,对他们仁慈,是要把雪国最后的血脉,把伴月城里的老幼妇孺全推给他们,让他们来屠杀吗?”菁菁低头不语,其他女将已是双眼泛红,泪流满面!两部就此分开,依次按计划前行!与其他军队行军路线略有偏差的一支小队,是帅燕带领的敢死队,数百里的急行军,早已撑开了帅燕身上的伤口,内层布衣也早已被血液染透,直到近处的两名士兵发现,帅燕外层军装出现由血液冻成的大片的冰块之时,才惊呼一声,叫停了行军部队,五百人齐齐围拢到帅燕身边,此时的帅燕额头密布汗珠,这不仅仅是急行军带来的劳累所致,更主要的是身体挣开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一个年纪比帅燕小很多的女孩儿不禁哭了出来,“燕姐,你感觉怎样,疼不疼啊!”女孩儿伸手从大腿外侧的兜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帅燕,“燕姐,你吃一块吧,这糖是出门前,爷爷给我的,他跟我说如果开枪时害怕了,受伤时疼了,万不得已要向自己开枪了,就吃一块,就不疼了,不怕了!”帅燕眼角一湿,却是张嘴连糖纸一起含入嘴中!然后单膝跪地,大声道,“众姐妹,我不知道你们跟我一行是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这里我先给大家交个底,我们这小队,现在的名字是‘敢死队’,但却不是只有敢死这么简单,我打算用我们这支小队的全员牺牲,作为敌军完全陷入我们后方包围的敲门砖,如果有怕死的姐妹,有只是抱着参战过过场心态的姐妹,我们这边开火后,请自行远离,退到后方与大军会合,起码那边不同于我这里,那边是有活着可能的!”说到后边,帅燕的声音明显是降低了许多,因为她在为后方的大军担心,不是担忧他们不能全歼敌军,而是担心最终活下来的能有多少人!“我们愿陪将军赴死!”被大家的声音吸引回注意力,帅燕变单膝为双膝跪地,弯腰叩首,“黄泉路,我为众姐妹一一斟酒谢罪!”
相比于雪国的应对,代长虹所率领的这十万军队,也并不好过。极北之地,冰冻三尺,万里之内皆是白茫茫一片,行进的先头部队只是依照代长虹传来的指令行进,自己本身根本毫无方向感可言!大军刚出好望角时,所有人还都是兴致勃勃,有的谈论着雪国接受各大陆资助这几年,一定财宝无数,这一行必定会发家致富;有的则是谈论着雪国男人们都上了战场,在漠北更是死伤惨重,那国内岂不是美妇无数啦;还有的人甚至扬言,十万军队如果兵不血刃侵占了雪国,也可自立为国,又不受大陆各国约束,岂不是抵达了人间仙境!然而,当行军数百里之后,眼前依然是不变的场景之时,这些人的美好憧憬似乎正悄悄地被打破。一场“赤黄风暴”过后,军队有接近五千人丧生,甚至有大部分人都是不见尸首,火力器械也损失不少!当大军再次开拔之时,似乎远处的天空也在逐步地由明亮变得昏暗,夜里更是有各色的动物在嚎叫,像风吼,也像寡妇孩童在啼哭!白天急行军,夜里不得入睡,大军早已苦不堪言!突然,先头部队被一股不知名火力伏击阻截,暂时停了下来,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在观察了一阵火力覆盖范围后,急忙叫停部队,然后向中军急奔而来!中军帐,“报告代军长,我军先头部队遭到敌军阻截,按火力推算,敌军应该有一千多人,但是他们的步枪范围要超出我们的射程,我们没法反击,请求指令!”代长虹闻言,不觉眼前一亮,不忧反喜。“哈哈,哈哈……”连笑数声,中军官不解,却又不敢询问,代长虹双手搓拳,继续问道,“他们的火力方向是哪边?”营长想了想,“是东北方向,正北方火力稍强一些!”你可回去率领本部三千人,冲锋迎击,我会带大部,从后方驰援,前方再有变动,速来汇报!“是!”营长退去后,先头部队便开始向前急速推进,然而代长虹却并未派兵驰援!一个师长级别的军官再三思量后还是脱口问道,“代军长,你这样作为,不知为何啊!”实际上在营帐内的七位名义上的师长,全都对代长虹的心思了然于胸,只不过这先头部队可是这说话之人的嫡系,伤了谁的筋骨,谁自然心疼,其他人自然不予理会,因为功成之日,这剩余兵力的多寡,直接影响着自己一脉在新世界的地位!“何师长不必过于心疼,这三千人的伤亡,我代长虹记在心里,日后必定有所补偿。只是打仗行军,必然要讲究战略,现在我们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遇到阻截,说明离伴月城已经不远了,至于敌人还剩多少战力,有没有埋伏,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倘若大军急速支援,数万人一同落入圈套可怎么办?就算最终我们赢得胜利,没有充足的后续兵力,我们要怎么抵挡王若风残部的反扑,或者防守其余诸国的进兵呢?以数千人为诱饵,探得敌军最后的底线,这买卖是否划算,不用我多说了吧?”“就是,要是换做我们,也一定会对代军长的军令贯彻到底的!”“老何不用心疼,过后兄弟给你报仇!”“要不打进伴月城,城里的娘们儿你先挑,可行?”其他人说着风凉话,何师长又碍于代长虹的威信,不得不作罢!然而风水自有轮流转的时候,当连续不断的前方探报传来之时,这些位高官的表情也逐一变得冷了下来!
三千先头部队,以伤亡半数的代价推进五百米,甚至是两公里,都未看见敌军一个人头,只能从敌军撤退的痕迹判断出敌军人数不过千余人。当中军跟随行进之时,军队大部的整体方向自然会有所偏差,在一部分军队在西面进入射程时,菁菁率领的部队,开始了阻击,而且相比于之前,这反击的火力要强上许多!然而,不得不佩服这报信官的语言逻辑,见到代长虹时,此人竟言“报告军长,我军在西面探得不知名火力,现正与其交手,敌人人数众多,请指令!”代长虹只是思考片刻,便得出结论:先前的部队是诱敌,是想让自己的部队偏离原本的行军路线,西面才是防守。于是下令向西面发起总攻,西部防卫军改为先头部队,其余各部改变队列,全力向西支援,这也是代长虹身边各师长脸色骤变的原因。而先前的先头部队追击不得,又有新的军令传来,只能被迫回军,这就给了张静莎反向追击的机会,一番火力交涉,敌军又损失数百人,当与大部队会合后,剩余不过四百余人,张静莎见状,也不再追赶,而是潜伏起来休整,重新整理弹药,又沿途捡取敌军的枪支以作补充!代长虹不计代价地冲锋,自然比先前的行军顺利得多,第一番阻截持续没多久,大军便行进数里。第二番阻截的人数明显多于之前,却也只是比之前多持续了半天不到!只是令代长虹众人奇怪的是,两次阻击,敌军却并未留下任何尸首,似乎只是象征性的交火,但从阻击的强度看,敌人似乎又是死战,以至于几波攻击下来,代长虹的大军已然损失近万人,所有人都不解其中缘由,只知道,这行军方向似乎是正确的。就在众人困惑之际,这第三波狙击到来了!而此时,天空已然被黑色笼罩,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大军装备还算精良,每人的头盔都配有行军的手电筒,或许敌军出现在你身边你都不会有所察觉!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几万人同时点亮手电,无疑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帅燕早已带领敢死队埋伏于此,相比于那几队人,这支小队则额外配备的掷弹筒,以及雪国最新研发的燃烧弹和手雷!当敌军由急速行进变为缓行时,也在逐步走进帅燕一方的最佳伏击范围,突然一声枪响,当多枚炮弹划过天际,落在代长虹阵营之中时,这场伏击战也就此打响。与之前的被迫交手如出一辙,看不见敌方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远处一闪即逝的火光,来大体判断方向,这也使得代长虹一方感到棘手,尤其可以看到远处,那是一座小山丘之上,敌人又是居高临下,火力射程又比己方远上一些,在进退两难之际,还是代长虹作出最有效判断,全军成半包围式全面进攻山丘。不计生死地冲锋,在己方强行推进三百米之后,火力也进入自己的射程,前沿不再冲锋,而是构筑防御阵地,随后是炮火覆盖。当漫天炮弹如流星般射向山丘顶部之时,帅燕笑了,却又流下了泪水,不禁抽泣起来,周边以及身后的众人却都是一个个洋溢着笑脸,完全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帅燕伸手抹去身旁小姑娘脸上的尘土,笑道,“姐妹们,这一波过后我们共同上路!”然而似乎是合谋好的,被帅燕手掌抚摸着脸颊的小姑娘突然脸色一变,双手抱住帅燕手臂,强行压在自己身下,另一侧同样有一人重复动作,也不待帅燕反抗,再一人站起,用枪托从背后敲击在帅燕的后颈处,将其敲晕!“小瑞,就按之前说的,你赶紧背着指挥先行离开,死尸,我们这几百人足够了,她却不一样,这是我们北燕将军家的娃!”“可是晴姐,我想留下,这么走了,我不就是逃兵了!北燕,雪国从没有战场上的逃兵!”吕晴只是弯下身,亲了亲这妹妹的额头,“快走吧,是非对错自有公论,没时间纠结了,”这第一小波导弹只是试探,赶快走!言未毕,两颗炮弹已在两人身前几米处的山坡下爆炸开来,更有多枚炮弹炸在了远处,有惨叫声陆续响起,小姑娘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晴姐,我走了!”背起帅燕,小姑娘咬着牙向后方奔去,而在其离开后几分钟,更加密集的炮弹已经将山丘覆盖成了火山!
只是片刻,山丘便已然被大火覆盖,在山丘上的烈火足足燃烧近两个时辰后,代长虹才带领诸位将官走上这被燃烧成焦土的山丘,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将近五百具尸体错落匍匐于山丘表面。上百具尸体已然被炮火炸的四肢不全,但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爆炸点周边依旧是完整的焦尸。由此可以推断出,自始至终,这数百人小队并无一丝慌乱,更可以猜想到,倘若大军随炮火覆盖展开冲锋时,依旧会遭到顽强抵抗,因为这里全都是决然赴死的战士,即便全是女人,女孩儿,也依旧令人刮目相看。“雪国有壮士啊!”代长虹身边一位师长不禁感叹道。“但也从侧面验证了,她们之所以要死守,证明这身后就一定是雪国国都,军长,我们……”另一个长官随即问道,代长虹似乎也被这一小支敢死队所震撼,迟疑片刻,“大军即刻进发,全速前进!”这一条军令下达时,代长虹从好望角带出的十余万大军,此时已不足七万,但同样的,这剩余的人,才是真正的豺狼,饥饿了这么久,又深处黑夜,饥寒交迫,怎么可能不为即将到达的终点而兴奋!这行军速度竟然直接提升了一倍不止,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死门关!
山丘上烈火灼灼烧起之时,唐艳红和菁菁距离最近,险些发起进攻,前往救援,最终二人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愤怒,远处已然埋伏就位的曲冰儿和王耀阳也同样为之痛心,却不像唐艳红二人那般浮躁,只是四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把这团怒火在心里转变成了恨,他们并不知道帅燕已被救出,此时正蜷缩在一处雪窝之中。代长虹的大军前进的速度快而无序,当前队近两万人冲上一处高地之时,能清晰地看见,这里有过人类居住。有围栏围成的院落,有搭建帐篷剩下的木桩,从痕迹看,这样的规模,起码在这里曾经居住过不下数万人,甚至更多。代长虹,蹲下身,用手将一根木桩上的积雪拨净,头脑中闪现着从最初交战开始的一幕幕,一直到山丘上的死战小队,一个念头从他头脑中一闪即逝,“糟了,中圈套了!”但此时的他却不敢声张,可还没等他再次发号施令,只见一个彩色烟花冲天而起,烟花升空,爆炸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代长虹数万大军,以大军为中心,四周漫山遍野几乎同时闪动起火光,那是炮弹、机枪、手榴弹燃烧起来的光亮,处在中心的代长虹大军瞬间慌乱起来,大军各处都是炮弹落地的火花四溅,凄惨的喊叫声接连响起,根本没人去组织反攻,也没人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向何处反攻,慌乱起来的士兵,甚至开始漫无目标地开火反击,死在己方枪下的同袍已数不胜数。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代长虹的思绪足够的快,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脱下长官外套,扒下邻近一个死去小兵的衣服,穿在身上,弯腰潜行,向南逃窜!
北燕旧址,是诸葛纵定下的最终歼灭敌军的屠宰场,虽然相比敌军,己方士兵人数上略有不足,但对这里的地形,所有雪国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设卡、狙击、埋伏、扫射,所有的布置放在哪里最为恰当,身为将领,即便不说曲冰儿和王耀阳,就算下面的校尉都足以应对,因此,当战斗只是打响后,曲冰儿、王耀阳以及唐艳红、菁菁,都放弃了直接参战,而是带领少许人,成包围状向南方一处隘口前进,然而当四小队先后集合在一处时,却并未见到本该逃窜而来的代长虹。“唐姐,你是最先到的,没看见有人向这边逃跑吗?”原本唐艳红是想向曲冰儿询问相同的问题的,“现在看来,或许他们都没能跑出包围圈,留着这个逃生口似乎有点多余了!”这也算唐艳红变相地回答了曲冰儿的疑问,但王耀阳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战场上他没和代长虹交过锋,但是从身手上看,当年自己可是略逊代长虹一筹的,就冲这一点,王耀阳也不敢掉以轻心。用手电向周围的山壁晃了晃,突然被一处断木树枝所吸引,几步登上山壁处,再向南晃了晃,被大雪覆盖的山壁处,显然留下了一行不规则的脚印。走下山壁,回到几人当中,“或许,代长虹已经先一步逃离了,只是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注意,他是从上面逃走的!”“狡猾的家伙,我们四个带人分头追,找到了直接发信号弹,不要单独与其纠缠,论身手,恐怕我们几个当中,只有耀阳能勉强跟他一战了!”曲冰儿刚下达命令,其余三人都已点头应允,四人却被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所吸引!黑影由远及近,渐渐地,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头雪域狼,其背上端坐一人。骑着雪域狼走到近处,此人从狼背上一跃而下,大家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戴凌宇”!戴凌宇向为首的几人躬身一礼,“曲指挥,耀阳将军,唐姐,能不能把追捕代长虹的任务交给我一人,我可以跟你们承诺,若不杀了他,阿呆我提头来见!”“不行,先不说身手,就只说国仇家恨,我都不能放过他!”唐艳红最先表明态度,“是啊,凭你的身手,根本不足以拦下他,眼下我们几人,如果非要说单独追击,也就耀阳可行!”曲冰儿是比较冷静地回应,却依旧是反对的语气。“就是啊,你又何必……”菁菁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迫将话咽了回来,只因为戴凌宇一个举动。只见戴凌宇将左手小指含于自己口中,双齿用力一咬,将手指半截生生咬断,然后举起还在流血的手指,一字一顿地恳求道,“诸位,只这一次,算我求大家了,代长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但我有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的理由,望诸位成全,阿呆在此谢过了!”说罢,戴凌宇弯腰九十度,迟迟不肯起身。众人还在吃惊,唯有王耀阳较为清醒,干脆果断地说,“阿呆,你去吧,我信你!”戴凌宇直起身,冲王耀阳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一跃,再次骑在雪域狼后背之上,“思雨,我们走,靠你了!”雪域狼一声狼嚎,疾驰而去!曲冰儿几人看看王耀阳,自是知晓他的信任并不是盲目,大家同样也看好此时此刻的戴凌宇,生死搏杀时身手可不一定真的能左右战局,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决定性因素,那便是“理由”。一个向死不求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