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能行吗?我、我不太敢......”
待到郭天爵搬来了那些蒸馏酒的家伙什,郭天叙大概其交代了一遍应该怎么办之后,马秀英的脸上浮出了一个纠结又畏缩的表情,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
郭天叙仍旧趴在那床板上,表情倒是蛮轻松:“别怕,你不是纳过鞋底吗?就跟那针线活儿一样,只不过之前是缝布,现在是缝人罢了。”
“纳鞋底吗?”马秀英轻轻咬了咬下唇,还是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那鞋底子是让脚踩的玩意,不知道疼不知道痒的,拿针扎几下也就扎了。可是哥哥又不是那等让脚踩来踩去的物件,哪能缝起来呢?
郭天叙看出了她犹豫,倒也不着急,毕竟还有些前置工作没做好,有的是时间让她调整心理状态。
他现在动作一大,就扯着伤口剧痛,所以自从离开了孙德崖家,就一直趴着,口头指挥着别人忙活。
他让郭天爵将所有的器具装在了一口装满水的大瓮中,架起炉子烧滚了水,将那些坛坛罐罐的煮了一会儿,这才正式开始蒸馏。
往日他准备燃烧瓶里用的酒精时,其实都没有经过这一步,主要是那时候制备的酒精并不考虑外用,所以脏点也无所谓。
但如今这些酒精,可是正经要让他用在自己的伤口上消毒的,郭天叙可不想因为器具不够干净,让自己染上点什么莫名其妙的细菌,这年头可没有青霉素,而且以他的水平,想做青霉素出来属实有点难为人了。
作为一个文科生,他对任何超过高二水平的物理化学知识,都只能不明觉厉。
就连自制酒精这手艺,还是市面上酒精急缺,又处处都要消毒的那段时间,他们在工地迫不得已自学的。
待到郭天爵将所有的器具都已经在沸水里滚了一刻钟之后,郭天叙才指挥着他将那些东西取了出来。
那里头有他上次制备酒精时用过的工具:一大一小两个瓷盆、一根当时央张氏帮忙做的牛皮管、还有一大一小两块开了口的牛皮。
郭天叙指挥着弟弟,将那根管子的两头,分别穿进了两张皮子里,又在接口处上了厚厚一层胶,这就算将就着做出了一根冷凝管。
然后将那张稍大点的牛皮蒙在了小瓷盆上,将小的那块蒙在了酒坛子上,同样上胶糊严实了。
接着就将那坛酒放回瓮中,将小瓷盆放在了大瓷盆里,大瓷盆与瓮里,都加上了水。
最后,将装着酒坛、盛着水的瓮架在了炉子上,点火开煮。
酒精的沸点比水低,只有七十多度,所以要让酒坛子的一部分浸在水里,一部分接触空气,这样水沸腾时,酒坛内的温度就可以保持在七八十度的样子,使得烧酒里的酒精汽化,而水依然保持着液态。
汽化的酒精会通过那根牛皮冷凝管,移动到蒙着牛皮的瓷盆里,瓷盆下面有一盆冷水,它会帮助汽化的酒精冷却,再次转化为液体。
这样蒸馏出来的酒精浓度非常高,能达到95%左右。
这个浓度的酒精已经可以用来给器具消毒了,但是还不能直接用在伤口上杀菌。
因为浓度过高的酒精反而会在细菌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阻止其进入细菌体内,难以将细菌彻底杀死,因此还需要兑一点蒸馏水,稀释到75%左右。
这一步就没什么靠谱的办法了,毕竟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特别精确的量具,郭天叙也只能看着郭天爵,大概其在里面掺上了一成五的蒸馏水——蒸馏水的来源,自然也是那套工具。
剩下的事情,就只有赌命了。
他看了一眼马秀英,笑道:“来吧,给我把这口子缝上,记得先消毒。郭天爵,把我绑起来!”
考虑到一会儿不管消毒还是缝针,剧痛都是难免的,他提前让郭天爵准备了绳子,将自己紧紧绑在了床上,又备了一张干净布,塞在了嘴里,免得一会喊叫,反而影响了马秀英下针。
万事俱备,马秀英也深深吸了口气,在那根最小号的缝衣针上,穿上了丝线。
她又深呼吸了一次,低头看了看郭天叙背后袒露着的那条有一尺多长的骇人伤口,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缝得密密的,缝得漂漂亮亮的!”
不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