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知道，阿迟是已经都明白了。

但她没有一点心虚在里面，说到底，换成阿迟，他也会这么做的！

他们其实有些地方很像，都是有着冷漠的心，也有着完整的掌控欲。

只是上官迟的冷漠会表露在外，看着便是矜贵疏离。

她的冷漠含蓄在内心深处，表现便是毫不在意。

上官迟的掌控欲明明白白，正大光明，世间生灵都是他手中掌控的棋子，他不会允许任何生灵失控。

而她的掌控欲只在自己在乎的东西上，她喜欢的东西，必须完完全全都是她的，如果不能完全属于她，她就不要了！

真正喜欢什么不易，放手却轻松，绝情又冷漠。

——但唯独神明是个意外，不会完完全全属于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打动她的内心。

为此，她也愿意长袖善舞一次。

——我向你走出一步，如果你无动于衷，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可如果你毫不犹豫奔向我，我不介意继续去走剩下的九十九步，直到与你相遇。

——我会奔向你如鸟投林，义无反顾！

——林颜从没想过会用这种小把戏骗住上官迟！

昏黄的灯火下，二人贴的很近，近到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面上看着都是毫无表情的人，心跳声却是暴露了他们的内心并不像是表面上那般平静。

对方有什么心思，两个人基本都是有些心知肚明的，一直别扭的地方，都是一个点——这份喜欢有多深？又是否是真的喜欢？

想来，林颜经过试探，在心里有了答案，也因此，她愿意迈出一步，询问上官迟的真心话！

上官迟也很清楚，现在逃避了，就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她能够愿意为了自己算计一次，又何尝不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如果是真的，他就敢迈出那一步！

感情是双向的，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就感情这事算计个明白清楚。

又或者说，真正动心的人，做不到天衣无缝……

他低头，神明垂首臣服，却也只臣服这一个人！

臣服给自己内心满溢的感情，为此平等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他选择将自己的内心剖析清楚，展露无遗地暴露在林颜面前，珍而重之的感情，他希望在她眼中，真的是和璧隋珠，而不会被弃如敝履……

或许……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上官迟的想法有些极端了……

但也说明，他实实在在的，在意非常！

“我原是想要正式点的，但既如此……”上官迟看着那双漂亮通透的美人眸，光影下仍旧水光潋滟，他一字一句道：“颜颜，我心悦你，起于初见，一眼万年，终于兵解消散，死生契阔。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上官迟他也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知道，他天生凉薄，满心机巧，漠然地看着他所认为的“芸芸众生”在尘俗中挣扎。

他自己是骄傲的，也是矜冷的，所以这样一个淡漠无趣的一个人，其实能不能得到一个对世界有着无尽好奇，也有着对美好的无限追求的、一个干净的灵魂的、真正的、爱情意义上的喜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谁能把感情量化呢？

量化出来的，又还是喜欢吗？

阴差阳错，其实两人都是为了自己内心唯一的柔软小心翼翼试探，为此见招拆招，只是输家更忐忑些罢了！

他们能做到如此，又未尝不是答案呢？

林颜没有躲避一丝一毫上官迟内敛中带着情意的眼神，也清楚地听见上官迟的话。

或许神明从来没有把“心悦”、“喜欢”等词挂在嘴边，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也只是试探，试探上官迟的心意，却被神明这样直白的告白，这是意料之外的。

她以为神明不会理会的……

虽是不晓得具体，但也清楚，她面前的人，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怎可能轻易低头？

她以为还要一番波折的，却不知转角之处，已然花开……

林颜没说话，安静的气氛在他们两人之间弥漫，上官迟倏然觉得忐忑，生平第一次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静默良久，林颜不知何时垂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