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

“不用解释了灰骑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成为一个【暴君】不需要有什么残暴的灵魂，只需要拥有一颗软弱的心。”

你站在一位即将被处死的无辜士兵的面前，你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大声的反驳，为你所忠诚的对象解释些什么。

但是年轻士兵的面庞满是灰败——因为有一件事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

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所下达的命令，绝无更改的可能。

明明还没到最为寒冷的季节，但是你却忍不住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臂膀，无端地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身处隆冬之中。

承认吧，你所效忠的那位仁善的、可爱骄纵的公主殿下，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

【暴君】

……

星怀揣着心事带着尾巴大爷开始在这个陌生帝国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因为不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性格，但是又很明显眼下的情况有她的一份力在，所以星不得不决定采取稍微麻烦一点的方式。

开始随机街头采访，或者说，一个帝国的风貌，可以从城市与人民的生活中看出来。

当然，或许还有垃圾桶。

星看到街头的垃圾桶是非常脏乱差的，而且还有被翻找的痕迹。而有这种痕迹一般也就代表着这个帝国整体还没有抵达一个富足的水平。

因为有无法工作又没有得到妥善安置的臣民正被饥饿所绑架，为了一日三餐的温饱而不得不翻找垃圾内存在的残羹冷炙。

“哼，和罗浮倒是完全不一样。这里邋遢多了。”

“尾巴大爷你说话当心点，可别被其他人听到了。”星被突然出声的尾巴大爷给吓的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我可不想被奇怪的理由给绑了。”

“得了吧，就你目前的身份，除了那个皇帝妹子，谁敢绑你？”

话是这样说，但是后来的尾巴大爷也确实没有再继续开口了。不就是当个没存在的挂件么？他尾巴大爷又不是没当过。

而且不夸张的说，还是相当擅长的那种！

不敢去直面蒂索克二世，又完全没有相关记忆的星只好继续游荡，要不是现在的身份显赫，她看起来也和大街上的流浪汉差不多。

不过也许是终于有谁看不下去这样的一个该溜子了，星在目睹了许多狼狈疾苦的难民是如何困难求生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于是星立马大踏步走上前，而有利于她的面孔识别性过高，知名度也高，熙攘的人群很快就发出一声声“灰骑士”的低语后避让出了一条路。

星来不及解释，伸手拉住了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的手臂，快速远离了喧闹的市井，寻找了一处还算安宁的地方停下。

“你…你的名字是亚特吗？”

虽然瘦到几乎脱相——而且岁数似乎还要小上一些——但是星良好的记忆力还是将这张瘦削病态的面孔与自己第一天醒来时看见的那个人对上了号。

亚特瑟缩着脖子，想要逃离但是又不敢：“是的，大人……”

“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一点事。”星半蹲着，伸手友好地拍了拍亚特的肩膀。“我觉得你很眼熟，所以下意识就找了你。”

亚特只是安静地听着。

“你对于这个国家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亚特的脸上浮现掩饰不了的慌张，他的眼珠快速左右移动，显得非常紧张。

“灰骑士大人，我知道您对于我这样的难民是友好的，您对这个帝国的人都很好……”

“好吧，那下一个问题——你印象中的陛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更是差点就让亚特昏厥过去，他抖了半天用一副‘你真的要问我这个？’的表情看着星。

星缓缓点头。

“很…很好！陛下很厉害——是我听说的，我家在被抄家之前，服侍过皇室宗亲——他们说陛下小时候被其他亲戚篡了位，后来陛下与您千辛万苦夺回来王座，杀了很多以前的叛徒……就，很厉害。”

星看着男孩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反应，认为其语言中的‘厉害’或许应该换一个词。

“这样啊。这些东西你拿去吧。”

说是说了，但是其中的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蒂索克二世小时候遭遇了重大变故。以及，这个亚特和自己认识的不一样，或许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是未来长大了些的他吧。

不过说到底，在这个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东拼西凑的虚假世界里，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亚特接过了星从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的帝国货币，感激地连连道谢。

“听说以前还是公主的陛下也和您一样宽厚善良，怎么现在…我、我先走了。”亚特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捂住嘴巴赶忙逃也似地离开了。

“善良吗？”星忽然想起来了最初的时候，亚特提到【灰骑士】这个名号时害怕的反应。

“老实说，没看出来。”尾巴大爷吐槽道，“现在这个杀功臣看起来很危险的模样完全不和善良搭边。”

“嗯？喂喂喂？你怎么又发呆了？”

尾巴大爷没有得到回应，顿觉寂寞与无趣，便不满地开始嚷嚷起来。还好没人敢上前叨扰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的灰骑士，也就无人注意到灰骑士身上有一把聒噪的剑。

而现在的星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因为你发现眼前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正不满地叉腰望着你，嘴里发出了控诉：“喂！发什么呆呢灰骑士？”

“今天是你最最敬爱的蒂索克二世公主殿下好不容易被允许外出的日子，你居然就站在这里发呆？”

女孩气呼呼地，脸上满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娇蛮。

你沉默地点头，单膝下跪请求公主殿下原谅自己的失礼，随后就看到亲爱的公主脸上绽放出可爱的笑容。

这就是你要效忠的对象，可爱又尊贵的帝国公主。

“走吧，灰骑士。”

你跟着公主小小的脚步，漫步在满溢着哀叹的街道上。帝国的资源并不贫乏，只是最近有很多……动荡，天灾与人祸。

“灰骑士，以你平民的视角，你怎么看待我的哥哥，当今的陛下？”

问题很突兀，你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试探还是公主殿下一时间的感慨。

“算了，不问你我都知道风评很糟糕。”公主坐抱着臂膀，仿若一个小大人。“陛下肆意提高赋税，苛待平民。我想过很多方法，想要他放宽条件，善待并不是达官显贵的帝国子民……也许终有一天，会被造反吧。”

是的，这就是你效忠的对象。善良的、为真正生活的人考虑的公主。也是公主的仁善与纵容，才让你从被轻贱鄙视的‘平民’爬到了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