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目凝神,手中托一片墨绿如玉的巨大茶叶,指尖缓缓抚过叶面,茶叶脉络古老诡奇,纹脉如篆生光,金丝环绕隐符,露珠凝幻通灵。
忽见茶叶上隐隐浮现道道幽暗茶纹,灵动非常,在云层间投下重重虚影,这些纹路飘然洒落,悄无声息地向风云大阵的阵纹贴近。
霎时间,原本守护如山的风云大阵未及发出半分预警之声,便如积雪消融,烟云散尽。四周竟复归静寂无声,仿佛此阵从未存在一般,只余天光云影,风声依旧。
岚琅倚坐殿中,眉宇紧蹙,正欲闭目稍憩,以舒胸中郁结,忽觉殿内风势乍起,凌乱无序,竟逆流回旋,狂啸如怒龙翻涌。
未及反应,他喉间一甜,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殷红如珠,洒落衣襟,风中隐隐透来一缕清幽茶香,香气绵长,沁入魂魄,竟带着莫名威压。
岚琅面色顷刻间惨白如纸,双目睁圆,神情霎时凝滞,片刻后,他神色怆然,面如死灰,颤声道:
“徐红袍竟祭出《观音心法》为洛家破阵,此法一出,风云大阵势必溃灭。我岚家亡矣!”
言罢,仿若灵台俱灭,坐于高座之上,神气萧索如秋风残叶。
大殿之外,风起云散,破碎的大阵之中,一道黑色身影疾若流风,裹挟天地杀意破空而至。
那身影凝如墨影,其形隐隐难辨,飘忽之间已至殿前,黑衣翻卷,气势如山。
他手携一白衣青年,青年长发如古茶般黯褐,绾成数缕杂乱脏辫,脸庞清冷而漠然,衣袂虽染风尘,却难掩一身锐气。
殿中雷哲汶远远一瞥,见来者面容冷冽,双眸如寒霜覆雪,自知便是桑澜山脉大魁首洛花雕。
那白衣清面青年,则正是曾于玄罡山脉现身捉拿银云猴妖,有过一面之缘的洛青稞。
雷哲汶心中骤然一震,知大势不妙,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匍匐于殿前,额头触地,不敢稍有怠慢。
他全身颤抖,语气卑微至极,带着隐隐哽咽之声道:
“此事并非我雷家所谋,皆为鹤鸣山脉白妄设计!只求真人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留我一线生机,我雷家愿世代为洛家酒奴,以赎罪过!”
雷哲汶头颅伏地,似欲将身躯深嵌入土,以显绝对臣服之意。
洛花雕缓步上前,眼眸如寒潭般深邃幽冷,伸手将冰冷若霜的掌心按于雷哲汶的头顶,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声音如冬夜寒风般刺骨:
“洛氏酒族,岂容如此无骨之人为奴?只怕你这污浊血脉,玷染我家酒酿清香。”
话音未落,一股金丹盛威骤然爆发,法力如山崩海啸般怒涌,瞬间将雷哲汶匍匐于地的身躯碾作血雾,化作一片腥红洒满虚空。
洛花雕神色未动,左手轻扬,五指如勾,将瘫软在座椅中的岚琅生生摄起,隔空牵引,投入血雾之中,他微启薄唇,似轻叹又如饮甘酿,血雾便如长江倒灌般涌入口中。
那一缕灰败无光的樱瓣,血雾落于舌间的刹那,竟如枯木逢春般焕发鲜亮,透出娇艳欲滴的光泽,彷如凝血琼浆,妖冶夺目。
洛花雕眉间未显一丝波澜,却更添三分森冷威仪,正色对身旁洛青稞说道:
“岚、雷两姓血亲和族中修士留予我,其余两家属民编入酒奴籍贯,赐姓为‘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