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不明的天空只有一轮明月高挂,照出巨大的黑色都城,阴冷而死寂的气息直冲天穹。
城南的街巷的尽头,有一所破败的房子,门前匾额书四个大字:丹鼎祖师。
业已陈旧,布满蛛丝与灰尘,铁器敲打之音从房内传来。
老汉手握铁锤,用力敲打赤红的铁坯,力气之大,声音的余波打在身后残破的塑像上,掉下一大块泥片,竟是那雕像的臂膀。
老汉却浑不在意,眼中只有那铁坯,将胸中积郁的陈年旧气一点点发泄出来,短时间内已大汗淋漓。
“师父,我回来了!”年轻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不多时,门被推开,现出个年轻的小伙子,其貌俊朗,星眸剑眉,浑身散发出勃勃生机,犹如山巅的青松,神采飞扬。
此人名叫陶景云,是那朱胥老汉的徒弟。
“你瞧我在冥水河边发现了什么,”在他怀中,有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浑身散发出死气,与这都城倒是相称。
“这人甚是奇怪,鬼人两气五五分,跟阳间推荐来的那些鬼大不相同,我瞧他可怜,就把他弄回来了!”陶景云将其安置在雕像前的席子上,借朱胥的炉火烧开了水,泡了一碗不知什么成分的浑汤,喂那人饮下,药汤下去,脸色红润了不少。
“哎呀,我的师父哟,说过多少次了,轻一点,你瞧瞧,又掉了一块,再这么下去,吕祖的像非毁在你手里不可!”
陶景云小心翼翼捧起台上的泥片,弄了点黄泥来,小心翼翼沾了回去,虽然不似之前美观,但好歹保全了塑身。
老汉不屑一顾,气哼哼道:“毁了便毁了,咱们都沦落到这境地了,不全拜他所赐?一个信徒都揽不到,阴寿功德也赚不到,我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神仙!”
看来,老汉的怨气大部分出自这塑像的主人,那传说中的丹鼎祖师吕洞宾。
“哎,既投师门,当孝仙主,这可是我入门时你跟我说的,”陶景云倒是没有他那么多顾虑与怨恨,十分开朗,说道:“私家没活儿,公家还能没活嘛,我刚才就接了个公家活,小赚了俩月阴寿,足够咱吃的了。”
老汉更来气了,敲得铁坯当当响,怒道:“什么公家活,不就是给那些阳间人当打手吗,咱们可是鬼差,鬼差你懂吗,是能成仙的人,可不是那些凡人的泥腿子!”
陶景云摇头晃脑,反驳道:“此言差矣,你我之前不也曾是那阳间的凡人嘛!”
“你……”老汉一时语塞,痛骂声“逆徒”,抡锤发泄,嘟囔道:“今年的阴寿税要是交不上,咱爷俩都得变死鬼!”
“不会的,”陶景云胸有成竹,到了老汉近前,低声细语道:“我已经有法子搞到今年的阴寿税了!”
朱胥立刻扔了锤子,凑上前来,瞪着俩眼珠子,静等下文。
“咳咳……水,齁死我了,给我口水!”好巧不巧,地上的小伙子醒了,肺痨鬼一样,咳嗽不止,要水喝。
“等会儿咱爷俩详谈,来了来了,”陶景云撇下这句话,急忙舀了一瓢凉水,喂对方喝下。
水喝了个干干净净,才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个破败的庙宇,身旁供着不知名的神仙塑像,不远处炉火烧的通红,映出老汉敲打铁坯的身影。
还有面前俊朗的小伙儿,是那么陌生。
周元通诧异,思忖道:“又穿越了!”
“你好,我叫陶景云,是吕祖的门徒。”陶景云眉开眼笑,遇到个与自己年岁相近的年轻人,甚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