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何博对自己金手指的惫懒都懒得去管了。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慢慢探索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何博起初还以为,从发鸠山起源,再到黄河,已经意味着他成为了完全的漳水之主。
如今再看,没有把源流分支都收入囊中,又岂能担当得起这样的大任呢?
“若是把分支都掌握了,那我就不仅仅可以感知两岸城邑之人的生死了。”
何博暗想,在这样的基础上,他应该可以更进一步,还能了解附近之人的“老”、“病”。
但凡生灵汇聚之地,其生机难免和当地的高山、河流、城邑,产生勾联。
何博拥有“土伯”权柄后,能够感应人的生机,结合山川社稷主的能力,自然可以了解到更多的东西。
就像漳水某处荡起了波浪,何博也可以及时感知。
“所以眼下,就差冥土的生活,还需要改善了。”
何博为自己扩张后的新能力高兴了一会,又忍不住想到那个仍旧空荡荡的阴间。
这段时间以来,
除了喜、季伍这两个鬼吏之外,还有一些新死的鬼,在确认没有罪业缠身后,便获得了“土伯”的许可,入住冥土,不必去隔壁地狱,享受死后赎罪,可能最后还得魂飞魄散的待遇。
但即便进入了死后世界,得到鬼神恩赐,有了免费的房子住,这日子过的也没什么滋味。
阴间的山是假的,无法砍伐树木,制作工具,采集食物。
阴间的水也是假的,浑浊无比,鬼魂只要不小心触碰到了,都要被消磨掉一部分。
有几个新鬼尝试着淌过河水,去往对岸的地方,结果就被消磨掉了双腿。
他还悲痛的说,“我生前就因为从山上翻滚下来摔断了双手,现在死了还没有了腿,难道我注定残疾吗?”
没有食物,
没有饮水,
虽然鬼不会感到饥渴,但那些原本纯朴憨厚的新入之鬼,在暗沉压抑的阴间,自然免不了变得一样阴沉起来。
喜于是通报给了何博。
何博在用法力帮他们刷新了状态,恢复了那些鬼不幸被河水侵蚀掉的手脚后,又思索起,该如何让鬼民能在阴间更好的生活。
起码,
也要事死如事生吧。
可他的法力恢复缓慢,等到日后阴间住民越来越多,也无法一直做善事,免费投喂鬼民。
除非封闭阴间,不再接纳任何鬼入住。
可何博既然要做更加强大的鬼神,又怎么能因噎废食呢?
于是,何博又拢着袖子,站在冥土的边界,俯瞰着那沙盒一样的阴间城邑许久,最后琢磨出了一个办法。
“既然土伯的力量,和人所思有关,那么让死鬼们在世的后人亲属,为之祭祀,不知道能不能行。”
何博想起来,他还做人时,经历的各种纪念死去先人的仪式。
在小小的何博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可以借机烧纸玩火的时候,他的各路长辈,会在旁边念叨一些旧时的规矩,说烧什么、怎么烧,才能将那些被焚烧成一堆灰烬的东西,送到死去的先人手里。
“唉呀,说到底就是烧个心意!这火是烧给活人看的,安心就好了!”
何博还想起来,他的某个长辈在发表完符合后世观念的感慨后,就抽出来一根烟,想要向“祖宗借个火”。
结果一转身,就发现小小的何博已经把能烧的都烧了,摆在祭台前的先人挂像,在熊熊火堆的跳跃间,被烧的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最后,
何博隐约记得,他应该是被打了一顿的。
但因为打的太惨,所以他不敢记得太清楚。
“现在这样的祭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过,先尝试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何博如此想着,便打算抓来喜,再让他进行一段新的加班。
“你想念自己的子孙,想给他们托梦吗?”
何博找来喜,对他问道。
喜挠了挠头说,“其实不是很想,知道他们过的好,我就没其他的要求了。”
而且鬼神一直很重用自己,自己怎么能因为私事,耽误了鬼神治理天地阴阳的伟业呢?
“不,我觉得你想给子孙托梦!”
结果,何博却是对喜如此说道。
“啊?”
难道他有什么想法,
自己不清楚,
却能被鬼神感知到吗?
喜再一次被鬼神的伟力给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