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朝躲在另一处的邓三做了个手势,然后把棒球帽一带,将一头招眼的黄毛遮住,捏了捏手上的插子,深深吸了口气,就迎着跳刀就走了过去。
林若海看见有人迎面过来,还在想,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带个帽子把帽沿压这么低,也不怕摔着。他刚一念及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林若海还没来得及细想,杨晓军已经走到他面前,猛地一抬手,一捧石灰就扬在了他的脸上,紧跟着就蹿上去,狠狠一刀往对方胸腔扎了过去。
林若海猝不及防,只觉面前一花,双眼顿时火辣辣的,接着感觉有锐器破体,他迅疾出手抓去,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刃口,手上又是一阵刺痛。他踢腿往对方踹了过去,那人忙松开刀刃退闪开去。林若海只觉一脚踹空,还未站定,猛然间,感到后背上又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他狂喝了一声,反身就是一肘,却感觉未曾着力,并没有碰到对方。
此时,林若海腹背受敌,忙凭着感觉,退后到巷道的墙边,紧贴这冰冷的石墙站着。他感到手上正涌出热乎乎的鲜血,身上的力量正在消失。但无奈何他现在,双眼一片迷茫,难以睁开,只能虚眯一条细缝,影影绰绰地看着眼前两个模糊的人影。
林若海从手上感觉知道刺进体内是一把三棱刮刀,他牢牢地捏着刀刃,不敢拔出。
对方两人似乎有点害怕了,退开一旁,林若海听见其中一人道:“上去再补一刀,这傻逼就完蛋了。”这人的声音,他非常陌生,显然不是平时经常往来的人。
林若海苦苦支撑着,只等着对方上前,他就将拔出身体里的这把刀,跟对方作最后的殊死一搏。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自己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掉进陷阱里的困兽的愤怒和悲哀。
“杂种,来啊!”林若海哑声低喝。这时,他唯一盼望的就是,对方早点儿冲上来,趁自己还有点儿体力,说不定还可以拉一个垫背的。如果对方跟他这样耗着,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方的两个人,显然没想到林若海如此生猛,身中两刀,竟还没有倒下,俄自在那儿负隅顽抗,这两人此时意见已经不统一了,一个声音暴躁地催促道:“你特么快上啊!”另一个声音里却透着心惊胆战:“咱们跑吧!”
正在这时,林若海听见许欢远远地大吼了一声:“刀哥,当心!我来啦!”,紧接着,他又听见一根铁水管落地的声音,一个人“哎呀”了一声,另一个人说:“玛的,快跑。”
林若海心里一松,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捏着刀刃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身体顺着巷道里那冰冷的石墙,慢慢往地上滑去,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玛的,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在快要倒地的一瞬间,许欢有力的臂膀及时架住了他。焦急地一叠声问道:“刀哥,你怎么样了?别睡,撑住啊!不会有事的。”
只是,此时的林若海,已然陷入昏迷之中,许欢那焦灼而颤抖的话语,他一句也没能听见。
幽静而黑暗的巷道中,此时只有许欢一个人,在那儿清醒着。穿巷而过的风中,带上了林若海鲜血里的腥气,那种特有的如铁锈般的苦涩味道,淡淡地却异常刺鼻。有那么一霎,许欢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惶恐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