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所说,字字属实?”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裴坼突然出声,声音里似乎蕴含着一缕春风的温柔。
两人不由自主地转向他,只见裴坼的眉宇间竟绽放着前所未有的柔情,仿佛初尝情果的少年郎一般。
“侯……侯爷!”阿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惧,眼前的主子变得如此陌生。
他有点害怕。
春桃一把推开阿乐,信誓旦旦地道:“奴婢发誓,奴婢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侯爷啊。”
实则内心窃喜忐忑:看起来这招有用,裴侯应该很快就能把那小妮子从大理寺大牢里给捞出来。
“阿乐,府上诸事有你全权打理,左飞在一旁襄助,自可放心无忧。”
话落,裴坼欲抬脚离去,步伐决绝。
阿乐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阻拦,急切言道:
“侯爷,还请三思而后行。今日您已当众允了甄仕昌带走阮姨娘,以查证那宠妾灭妻之罪名。此刻若再前往大理寺要人,只怕局势将更加棘手,难以收拾。”
裴坼闻此,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不悦,声音低沉道:“此事原本就与阮宁无关,而且若是实查下去,阮宁更是受害者。即便她不是本侯府中女眷,也绝不可被栽赃冤枉,害人性命之罪责。”
“就是!”春桃生怕裴坼改变主意,赶紧帮腔。
阿乐难得地收敛起平日的笑颜,那张清秀的脸庞上竟平添了几分威严之色。
“你住口,若再敢多言,本总管先割了你的舌头。”
“我……”
春桃本欲再争辩几句,可抬眼间,只见阿乐此刻的眼神凌厉,分明不是好惹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地噤了声,转而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裴坼。
“侯爷,在下斗胆相问,您究竟是愿意暂且隐忍,以待真相大白于天下,还阮姨娘一个清白自由之身?还是甘愿让阮姨娘从此只能在深宅大院中偷偷摸摸,苟且度日?”
裴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本侯自是期盼阮宁能重获自由,洗清冤屈。”
然而,话音未落,他又迅速补充道:“但大理寺岂是等闲之地,即便本侯已对甄仕昌施压,但是难保其中不会有何变故,阮宁身中紫貂藤之毒尚未清除干净,本侯实在忧心她在那阴森之地遭受不测。”
他猛地抬头,眸光如炬,继续道:“况且甄仕昌听命于太后,阮宁落入太后之手,绝不可能会安然而退。不行,本侯这就进宫。”
“侯爷。”
阿乐再次拦住裴坼,他的目光深深锁住裴坼那双平日里沉稳如山,此刻却波澜起伏的眼眸,叹道:“侯爷此时进宫,莫不是想就此屈服于太后吗?”
“你!”
裴坼心头一紧,随即释然一叹。
是了,这府中的暗卫皆是昔日阿乐亲力亲为,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府中风吹草动,又怎能瞒得过他那双敏锐的耳目?
阿乐见裴坼如此情急,当即保证,拱手朗声:“侯爷请放心,在下在此向侯爷保证,阮姨娘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更可以向侯爷保证,不出三日,真凶便可露出水面。届时在下定送侯爷一份双喜大礼。”裴坼闻言,目光中闪烁着惊异,细细打量着阿乐,却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乐却展开标志性的笑意,道:“就在甄仕昌去曦梧苑拿人的时候,在下正好碰到预备去瞧热闹的江家六姑娘。这几日府中夫人的丧礼,六姑娘着实是不辞辛劳,忙前忙后,尽心张罗。而府中已悄然流传起一种说法,道是六姑娘‘或将承继嫡姐之志,侍奉侯爷左右,以续其姐未竟之愿’。”
“我的天,这也太扯了吧。”春桃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
裴坼则是面色凝重,双眸紧紧锁定于一处,良久未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