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臭吗？”她哽咽着，脑袋偏偏一歪，双方的嘴唇在这不经意间，竟触在了一起。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有那么多少秒钟，她停止了呼吸。天地停止了转动，他感觉，就是天地停止了转动，所以，她停下再久的呼吸，都是心灵的感动。

“我们成功了！”她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又戛然而止。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唇，会如此灼热，如此火红，她鼻孔中的气体，像是刚从烟囱里面出来的，自己的也是，那样的炽热，跟自己多年前吃多了油炸的果子，全身上火时一模一样，那时，他是要吃鱼腥草，要煮篁竹青，要嚼枫树芽才能降火的。她的两滴泪，流了下来，自己的两滴泪，也流了下来，滴落在自己的双唇和她的双唇之间，滴水不漏，全部蒸发成了火一样的风。

直到他由于弯得太下，腰已酸，背已疼，主要是——鼻尖已冒火，他才撑起自己的上身。他看见她，满脸的泪痕，他擦了一把脸，有唰啦啦粗颗粒的盐分。

“嘻嘻——”他报以久违的一笑，仿佛天地重新初开。

“嘻嘻——”她报以羞涩的一笑，仿佛他们只是千万年之中的第一次相见。

“力莉！”他尝试着叫她一句。因为他的眼中，她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尊！”她把“子温”压缩成了一体，眼神和语气中有一缕甜丝丝、粘乎乎的气息。

他抬起了她的双脚：“我要帮你洗得干干净净，不沾染一粒灰尘。我要用这里最纯净无瑕的泉水，滋养你这双勤快，曾经和我一样爬过了穿风垇的美腿！不，它有力，它有顽强不屈的韧劲，它就是我们石峰村——成百上千女孩们的忠实附体！它也会像它的前辈一样，挑得起百斤多的重担，爬得了天梯般的陡坡，走得出最为黑暗的黎明，踩得死横行乡里的虫豸！”

“尊，你是在——礼赞我吗？”

“不，我是在向你道歉。我不该有，对你丝毫的怀疑。我要用孙子对奶奶的最高礼仪，洗去我对你的玷污，对你的动摇。”

“奶奶？你这是在——说梦话？”

“不！我听说，孙儿对奶奶最高的礼仪，就是帮她洗一次热水脚，在旧得泛白的，即将朽腐的木脚盆里，用双手轻轻地揉搓，不管那皮，有多么的苍老，布满多少的褶皱。”

“那你帮你的奶奶，也就是帮我的姑奶奶，洗过脚吗？”

“没有。”

“如果是这样，我怎么能承受？你不帮自己的奶奶洗脚，却为一个自己的女学生洗，难道，真的是——有人会因为——因为小说中的那个字，冲昏头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