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带来的雨滴击打在玻璃窗上，如同冰雹撞击在墙上，他确定自己看到了闪电劈开夜空，他也确定看到了安雪涛拎着伞出了电梯门。

但他进入安雪涛的房间后，安雪涛将大衣随便扔在了床上。从电梯间里出来时，安雪涛握在手里的顺着边缘往下滴水的伞不见了……他进入安雪涛的817室后，发现地面特别的干净，之后也丝毫没有被雨水弄湿的痕迹。

暴风雨是他的幻觉。不，暴风雨是安雪涛厄运的形态。薛尚冬忽然不敢确定，安雪涛一定还活着。

薛尚冬的迟疑在老王和周泽宇眼中变成了一种心虚，他们对他步步紧逼，让薛尚冬再反复说他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的经历。有时让他正着说，有时让他反着说，有时会忽然揪住一个细节不放，后来他们让他写下来，复述某个特别普通的地方，从其它角度描述这地方，多方面补齐事件的细节。薛尚冬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绞尽脑汁地阐述事实。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让他写些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想干脆对方说什么他就写什么好了，他想要放弃思考，有时他又会想干脆写些完全虚构的东西，就当是写小说的练习，他甚至认为如果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以后他写什么都能写出来。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这些想法也变得模糊了，他的右手中指很痛，手腕又痛又酸，后背和胳膊也酸痛，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周泽宇拍了下桌子，让他提起精神。

“有人看到你们在走廊里厮打。”

“我没有跟他厮打，我只是听到了波波的哭声，想要确认波波的情况，是我被他推了一把。我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

“你在双新百货前不就跟人起了争执吗？你平时看起来脾气不错，但真遇到了让你不平的事，却一点都不能吃亏。更何况还有你弟弟的原因。”

他们竟然查到了知恩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打扰他的家人，但薛尚冬没想到会是这一刻，妈妈正在为知恩的事情焦头烂额，如果他再出事……

薛尚冬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周泽宇的眼睛，周泽宇的表情就像是采珠人撬开了坚硬的蚌壳，只等真相发出耀眼的光，他先去薛尚冬老家调查，果然是对的。

“安雪涛虐待波波的行为，让你想起来自己被虐待的弟弟，为了终止他的虐待行为，你决定对他下手。”

“我没有！”

“你和陈梦蕊都跟安雪涛有过节，所以才会相互包庇。”

“我们两个根本没有提起他，陈梦蕊只是看我没地方住才会收留我。”

周泽宇的眉头紧锁。老王也渐渐敛起了笑容，收起了他平日里那副老好人的面容，显得他老成持重。老王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手里拿了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个压瘪的纯生啤酒易拉罐，薛尚冬认出这是安雪涛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的同款。

“昨晚陈梦蕊喝了安雪涛给她的啤酒后睡着了，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右佐匹克隆。”

“这是什么？”

“一种安眠药，安雪涛说是你给他买的啤酒，药店里也有你开了这种药的处方。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去开处方药只是因为睡不着觉，我一直有失眠症，我并不知道药里面含有右佐匹克隆。酒是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们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