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寒刀出鞘,她当然不敢直刺皇子,只划得谢长则的柔锦缎衣零碎破烂成条,但谢长则仍是没有放过她,像是吻上瘾了,引得她呼吸不畅,眼泪憋了出来,湿漉漉得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小鹿,眼里却带着怒火和恨意,谢长则看到了。
慢慢地,谢长则松开了祁钰。
啪!
这是祁钰第二次打这个不知分寸淫乱无度的风流皇子,他该打,从第一面见他祁钰就觉得反感和讨厌以及抵触,那是毫无缘由的,其次谢长则对她也是,祁钰虽形容不上那是什么感觉,但一定有恨甚至有杀意。
她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相反她是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于任务有用,在第一次猜到假扮的顾呈就是他的时候就一定会计划筹谋着如何秘密杀掉他。
可为何任务对象偏偏是他,祁钰百思不得其解。
祁钰怒上心头还想再打一巴掌。
“够了,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谢长则大力握住她的手腕。
祁钰胸脯起伏,眼里燃着怒火,她学不会那些个拐弯抹角,东猜西疑,互相猜忌的恶心手段,也不想学,于是她直接开口:
“我打的是红旗下九年义务教育过的人,是与不是?”
闻言谢长则脸上却没有祁钰想看到的惊讶,震惊和喜悦,祁钰冷笑,真可笑,原来他还是放不下他的王权富贵,君主独裁,可见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心口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可为毛要披着一层华丽的袈裟行剥削欺榨之事,享等级互残之利。
这层华丽的袈裟是不是也算罪魁祸首?
谢长则的沉默叫祁钰的心沉到谷底,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只见祁钰扑通下跪。
“微臣僭越,还请殿下责罚”
祁钰垂下眼帘,做足谦卑恭顺的姿态,她要完成任务,一定要!前提是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
“你不是她”
谢长则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如释重负,祁钰疑惑地抬眼。
谢长则扶起祁钰,却用她肩上长长的轻纱披帛绑住了她的手脚,祁钰不再反抗,任其所为,像是被捏住后颈的幼猫,被人拿捏了命门。
房门紧紧闭着,谢长则甚至上了门栓。
祁钰被谢长则抱在怀里,她俯首帖耳,百依百顺,谢长则将她平躺放在榻上,而后缓缓躺在她身侧,闭眼。
这什么意思?装死?
“殿下”祁钰轻声道,柔声细语,一改刚才的言辞犀利。
忽得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声窃语,好像有人在交谈。
“夫人?您在吗?”
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伴随着轻轻叩门声响起,祁钰有些慌张,她看了看一旁躺尸的谢长则,却见他一动不动,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祁钰只好捏着刚睡醒沙哑的嗓子不耐烦说道:
“莫吵我午休,先去外院候着”
默了一瞬,屋外才响起一声“是”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祁钰才又看向谢长则,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他此刻仍是顾呈的容貌,顾呈的长相也不能说不好看吧,只是见惯了荀景那样的妖孽绝颜,祁钰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的,她似有似无地撇开了点目光。
“姑娘愿听我讲故事吗?”
他的语气柔了下来,和一才的蛮横霸道截然不同,还没等祁钰回答,只听他强讲强说道:
“从前有一个皇子”
俗人一贯的开场白,祁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含着金汤匙出生,受百般宠爱,得众星捧月,因为他的母亲是一国皇后,他还有个勤政爱民的父皇,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谢长则的语气里充满了回忆和眷念,忽得话锋一转。
“可是”
谢长则眼里恨意浓浓,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祁钰暗自叹了口气,皇族多是是非之地,无论男女,那是个没有纯粹爱的地方,这也是祁钰绝对不可能同意当王妃的原因,因为她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会拐弯抹角,而且她怕死,主要怕的是不明不白给别人当垫脚石的死,而不是清清楚楚虽败犹荣之项羽或希特勒。
“可是有一天他的母后死了,自杀了,悬梁自尽,理由是外戚干政,你说可不可笑”
谢长则又恼恨又无奈,祁钰能听出来,他在恼恨母亲的迂腐,也在麻木这个时代自证忠贞不二的极端,可像这样极端的人其实有很多,而且自古都有。
祁钰根本搞不懂他们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便是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偷奸耍滑者成为最后赢家。
谢长则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室内陷入良久的沉寂,屋外雨点声淅淅,祁钰以为他讲完了,上下眼皮打架,又想睡觉了。
“姑娘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了吗?”
忽得,睡意朦胧间,谢长则又出声了,祁钰眨眨眼驱散睡意。
不等祁钰说话,谢长则继续讲下去。
“皇子爱上了一个女子,女子是新科状元”
祁钰猛然清醒,瞪大眼睛。
谢长则当然察觉到了祁钰的反应,他轻笑一声。
“放心,不是你,别自恋了”
祁钰抽了抽额角,谁自恋了,她是害怕好吧,一个荀景就够难伺候了。
不过穿越者穿越到古代,尤其还是皇子的身份,不得搞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祁钰的八卦心顿时起兴了。
“她的女扮男装又如何能逃过我的眼睛,阅女无数…”似乎觉得说这个有点不妥当,谢长则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祁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人痴心自然就有人花心,又不是什么大过,何况穿越者不是后宫就是女尊,这不是很常见么?
曾有一度她都还抱怨过穿过来为什么不是什么长公主,什么女帝,什么养三千面首,什么一三五这个,二四六那个,周末休息,换着玩儿,赛神仙……,呸,思想跑毛了,祁钰摇散天马行空的纠缠思绪,但眼里的羡慕挥之不去。
“皇子娶了新科状元,登基后立她为后,二人恩爱情投,琴瑟和鸣,可”
谢长则锁了锁眉,祁钰怎么感觉越听越熟悉了。
“皇后贤良,为朕找来天下绝世美人,让朕沉迷酒色,她好架空朕的权力,死前还给我重重一击”
谢长则咬着牙说完。
忽得,猛然转过身体看向祁钰,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杀意,祁钰一时心跳如鼓,这不是她曾做过的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