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灏衍答谢，却听不出真意，以此时夭夭的心智，她当然也分辨不清，但能说出这两个字已经很好了，其实她也挺喜欢少年的，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带过许多个如少年一般的学生。

夭夭想阖眼继续睡时，忽然听到几息隐隐约约的动静，她蓦地杏眼圆睁。

“小豆丁，你有没有听到有小孩在哭啊”

灏衍眉峰蹙紧，既然知道他的名字还这么叫他，八成是不对，一定是故意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有”

少年冷答，却在话音刚落下，即听一阵小孩啼哭声。

“好像是有”

灏衍突然警惕地起身。

“怎么了”

此刻脖子上的溪言也幽幽转醒，他本没有睡眠需求的，可挂在夭夭脖子令他前所未有过地舒适。

“师父，有小孩”

夭夭指着东侧漆黑的林子深处。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

溪言睁眼也看到了，那是一个矮矮的身影，正朝这边极速奔驰。

“那不是小孩，是猫妖”

溪言眼力很好，那只猫长着小孩的脸，猫的身体，全身毛茸茸的，四条腿极速地奔跑着。

“猫妖？”

灏衍朝夭夭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毕竟他现在可还什么降妖除怪的本事都不会。

“那师父，要不要杀它”

夭夭手心里搓起火焰。

“不用，它不伤人”

溪言瞅了瞅那渐跑渐近的小不点，的确是没什么战斗力，身上也没吃过人的腥煞气息。

猫妖边哭边跑，待入了夭夭的视野，她手里的火焰骤然消失无踪。

“好可爱”

夭夭糯糯地赞道，前后差别之大也令灏衍一愣，溪言却是习惯了，毕竟除了师父外，夭夭还叫他死白蛇和白毛呢。

哇…呜呜…救我…好可怕

猫妖越来越近的时候，夭夭看清楚了它的长相，那是一只山狸猫，圆嘟嘟胖乎乎的，有着小孩的脑袋，近前的时候又完全变成猫的样子，明显更加可爱了。

“姐姐，救我，媪，媪她要吃我”

小不点软软糯糯的样子像是能萌化了夭夭的心，她蹲下身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霎时狸猫突然炸毛，蹦远了好几米，灏衍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碰夭夭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轻笑了一声。

“姐姐是坏人”

狸猫委委屈屈，转身欲跑。

“哎，咪咪，别跑，嘬嘬嘬，咪咪，乖”

狸猫顿了顿，少女夹着声音叫他咪咪，好像还从没人这么叫他，别人都叫他陈宝，不过还蛮好听的。

“师父，我想逗它一下，您可不可以撤了缅术”

“原来它叫缅术”

灏衍惊奇道。

“怎么，你喜欢它？”

溪言酸酸地问道，那玩意儿满身的毛，尤其呛鼻，有什么好喜欢的，那声夹子音还是他第一次从夭夭嘴里听到。

“对啊，它好可爱，咪咪，过来，嘬嘬嘬”

夭夭太过热情，陈宝还是第一次见对他这么热情的人，它好奇的朝夭夭走了几步，却忌惮那触手即穿透全身的雷击感。

“不行，它吃人”

溪言果断地前言不搭后语，说谎不打草稿。

“我不是人”

“什么！你不是人”

灏衍心里咯噔一跳，见过妖怪的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溪言一头黑线，夭夭的话不走心他早已领教过了。

“对啊，我是狐狸”

狸猫瞪圆了眼，当然灏衍也不例外，他们皆想不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哪哪都像人的俏丽少女会是一只狐狸精。

溪言心头像是扎了一根刺，为了碰那东西小狐妖居然终于承认自己是狐狸了，之前她还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人。

夭夭蹲着抬步欲靠近那狸猫，狸猫惧怕地后腿了数步，媪婆刚刚还追着它，现在又不见了，待在这里应该挺安全的，只是它惧怕夭夭那满身的电流。

“紫玄仙君竟会收一只狐狸当徒弟”

灏衍低声呢喃，他盯了盯夭夭脖子上那条白蛇，紫玄仙君的真身是条白蟒他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才会收妖当徒弟吗？

“师父父，你就撤掉嘛，它真得很可爱，您不觉得吗？”

“那我就不可爱吗？”

溪言分毫不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会和一只猫挣个长短高低，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却又很期待少女的答案，即便他心里清楚答案会是什么，夭夭怕蛇的样子不是装的。

“可爱啊，师父有时也很可爱，就比如”

“真得？”

溪言明显不信，但夭夭能说好话也是不错的，只是他越看那只烂猫就越讨厌。

“真得，师父，你就解开嘛”

夭夭指尖抚摸了下溪言小小的蛇脑袋，触手冰凉滑腻，她忍住心里的悚栗感，有人喜欢蛇，有人就不喜欢，这也许是天性吧。

溪言在她指尖蹭了蹭，除了山谷相救时，这还是夭夭第一次主动碰它的真身，一股酥暖的电流在他心尖萦绕，他捏了个诀撤了夭夭身上的缅术。

“谢谢师父”

夭夭感受到了，连忙一把抱起狸猫放进自己怀里揉搓了几下，狸猫也很享受的样子。

下一秒

“哈～，喵～”

狸猫痛极从夭夭怀里蹦了出去，蹦开了老远，朝夭夭凶凶地哈气，虽然他知道这是那脖子上的白蛇动的手脚，但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

“师父”

夭夭气鼓鼓。

“你说的，只逗一下”

溪言张口露出利齿吓得狸猫愤怒哈气的嘴脸立马偃旗息鼓，猫不是蛇的天敌吗，为什么那条白蛇令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望而生畏。

“哼”

夭夭气呼呼地起身，虽然她可以催动契约，但这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一只猫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夭夭再傻也不至于昏头昏脑，犯不着为了逗一只猫催动一次契约，契约催动还挺耗费她心神的。

身后的灏衍全程观看了这一场“争风吃醋”的戏码，这不就是他和他大哥小时候争母亲怀抱时所做的事吗？

他心里的吃惊不言而喻，皆表现在脸上，这还是传说中威风凛凛，霸气侧漏，举天救世，一招灭大妖的上古神尊紫玄仙君吗？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