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早春,然而仍旧有些冷,寒风掠过高树,“呜呜”作响,如同鬼魅。
连玉早早醒来,看着窗外,一缕阳光落在桌上,光柱之中,无数灰粒在飞舞。
天已经大亮了,她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困?原本还想早起四处溜溜的。
匆匆下楼,却看见店主大叔正在拆揉面用的案板。
连玉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搬家?
连玉凑上前去问:“大叔,您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那店主眉开眼笑地冲着连玉说:“嗨,就在斜对面街,盘下一个新店。”
连玉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怎么?李游说的话,应验了?这家伙,乌鸦嘴呀,哦,不对,喜鹊嘴!
连玉满腹狐疑,却只得装出满心高兴的样子道:“哎呀,那敢情好!恭喜大叔啦!”
店主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没办法呀,前几天,这房东上门,说要涨房租。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这房租再涨,老汉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连玉仔细端详这店主的脸,看不出有什么疑点,可是,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如李游所说,是她出现了幻听?若是幻听,怎么听得清清楚楚。
那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脚步声,她,明明都是醒着的呀。
先稳住,慢慢探他的口风,就不信,他一点马脚都能不露。
于是连玉绕到案板的另一端,对店主说:“大叔,我帮您抬”
店主连忙止住连玉:“嗨,这案板沉着呢,我一个人就行,再说了,这油腻腻的,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连玉笑嘻嘻地说:“没事,反正,殿试也过了,我就准备回家了”
店主似乎很兴奋地问:“公子见过皇上吧?不知公子感觉如何?小老虽说住在这京城,却是一辈子都不曾跟皇上打过照面。皇上多大了?凶不凶?我听说书人说,皇上都是两耳垂肩,双手触地,果真如此?”
连玉忍不住笑道:“大叔,皇上就跟我一般大!至于两耳垂肩,双手触地,那根本就是说书人胡说,真长成那样,岂不成怪物了?”
店主很吃惊地问:“跟你一般大?这么小?这么小怎么能当皇帝呢?比我家小六子都太阳晒屁股都不起来,也不知道帮他爹搭把手!”
连玉哈哈一笑:“大叔,我帮你也一样!”
俩人抬着案板慢慢往前走,跨过街走到对面,沿着林荫道慢慢前行。
究竟是很久没做过重活了,连玉感觉肩膀火辣辣的,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但口中又不敢吭声。
走了不多久,店主终于停下来:“到了,就这里!”
连玉放下案板,如释重负,赶紧揉揉肩膀。
她抬头打量着这个新店,这个店装饰虽然简单,但古朴秀雅,门楣上嵌着砖雕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兴客隆”。
再朝里面一看,偌大一个厅,空空如也!
连玉想,大概是还未来得及购置桌椅板凳吧?
连玉跟着店主把案板抬进去,放在大厅中央。
店主笑容满面地对她说:“这个店面还不错吧,价格嘛,也适中。”
连玉环视四周,但见它装饰一新,墙面刷得雪白。
她没觉察到任何异样,却听到店主指着后院笑眯眯地对她说:“帮我到里屋拿一把笤帚,我得把地面扫干净!”
连玉往屋里一瞧,但见里面有一个小巷道,巷道微黑,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看见一间房,轻轻一推,连玉发觉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门,走进去,突然就看见那房子的角落坐着一个人。
连玉吓了一大跳,但见那人用黑衣服罩着全身,双腿盘曲着,靠着墙角。
“大叔”连玉大叫一声,转过身想夺门而出,没想到,门却自己关了。
她使劲拉着门闩,那门却纹丝不动。
她惊恐万丈,突然想起,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别人早已设置好了的骗局。
那天晚上的“时机一到,我就动手”那句毛骨悚然的话,果真是要在今天应验了么?
就在她惶恐地转身的一刹那,她突然发现,那墙角突然出现了一躯白骨,衣服滑落在地,她吓得哆嗦起来。
再一看,那白骨倒也没动静,连玉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想,这难道是谁的恶作剧?刚才走过来时,看见一家忽然,那白骨的双眼,慢慢冒出白色的烟雾,丝丝缕缕,仿佛是抽烟一般。
连玉骇然,那烟雾越来越多,慢慢地飘到连玉的面前。
连玉却没闻到一丝异味,她很诧异,这是什么东西?是毒气?是迷幻剂?还是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个激灵似的回想起,她进来时,那地面明明干干净净的。
店主却告诉她,让她到里屋拿笤帚说要扫地,可是她却相信了店主慈祥的面容。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只是,她放松了警惕。
那烟雾越来越浓,她的头晕乎乎了,仿佛被谁塞了一团棉花,再也转不动了。
她自嘲了一声,然后,软绵绵地,倒躺在地。
连玉朦朦胧胧中感觉有湿乎乎的东西在舔她的脸。
她睁开眼睛一看,惊呆了,面前身边竟然站着一头羊,它红红的舌头正在自己的脸上舔。
连玉下意识地摸一下脸,黏糊糊的,她暗想,是不是谁在自己的脸上抹了蜜?
她从前听秋妈讲过一个狄公案。
据说,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仵作来验尸,尸体全身没一处伤痕,没一处损伤。
甚至,还翻开他的头发,头发上也没有长钉子钉入头颅的印记。
最后,才在尸体的脚板上发现几只蜜蜂,原来是有人在脚板心涂了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