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设下的赌局,却为‘黑衣’提供了又一次算计墨岚的机会。
墨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澜,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媒介,对你来说,现在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吧?”
他注视着黑衣,试图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黑衣轻笑一声,这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嘲笑墨岚的自以为是。
墨岚没有被黑衣的轻蔑激怒,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被轻视的感觉。
“表里世界想要建立联系,就需要媒介。
而你如此费尽心思地保护我,甚至不惜与梦里的‘我’达成协议,不就是为了确保媒介的安全吗?”
“梦里的‘我’……”黑衣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看来你已经开始意识到他的存在了。”
墨岚点点头:“我感觉他就像是我人格的另一面,一个想要取代我的存在。”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似乎并不希望我出什么意外……”
墨岚知道,黑衣虽然‘豪爽’,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透露更多信息,赌局才刚刚开始。
“那么,”墨岚打破沉默,试探道,“你所谓的‘约定’,具体是什么内容?”
黑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呢?墨岚,你自诩聪明,难道猜不到吗?”
墨岚微微皱眉,他知道黑衣又在试探他,试图让他先露出底牌。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猜,他会帮你完成某些事情,作为交换,你会暂时保护我的安全。”
黑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很接近了,”他说道,“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哦?”墨岚挑了挑眉,示意黑衣继续说下去。
“梦里的‘你’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黑衣也不掖藏,直接道:“他叫血瞳,现在的确还不清醒,不然你早就不是你了。”
“不妨告诉你,如果哪天你的心境彻底崩塌,他便会趁虚而入。那时你必定身陨,连一丝‘残念’,都不会留下。”
墨岚神色不变,他早就猜到了所谓的‘人格’和里世界存在着种种联系。
他继续说道:“那么你和他联系的媒介不是梦境,而是你寄生在我身上的‘诡’吧?”
黑衣依旧是简单的颔首。“至于‘寄生的诡’是墨家的手段,叫明鬼。”
墨岚奇怪道:“我没记错的话兼爱非攻,明鬼一类的应该只是墨家的理念吧?”
“什么时候‘明鬼’成了操纵诡的手段了?”
黑衣摇头说道:“现在‘墨家’的核心理念你又知道几个?”
“天志节葬明鬼......,这些理念依旧不朽,只不过它们是会变的,那时候的理念早已面目全非。”
“跨越千年之久,又有谁的理念是不变的呢?”
黑衣眼神扑朔起来,似是忆起了往昔:“儒家的有教无类,尊道重序,变成了“男尊女卑,三纲五常,哪里还是最初的模样?”
黑衣又看向墨岚:“所以墨家理念与时俱进,也不奇怪吧?”
墨岚问道:“那么现在这些理念有什么新的含义?”
墨翟扫了一眼墨岚:“按理说这些和我们的赌约毫无关系,不过和你说说也无妨——天志现在是指的是无序,非命是对抗无序的手段,明鬼最初指的是承认‘诡’的存在,现在它们成了一种手段,可以被操纵‘诡’的神通。”
墨岚微微颔首:“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黑衣看着墨岚不屑道:“你如此耍赖,为何不直接宣判赌约是你赢了?”
墨岚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疑惑,你不回答也罢。”
见黑衣没有异议,墨岚问道:“为什么你总会在我的心里出现裂隙时出现?只是为了帮我?”
墨岚自然是不信黑衣现身,只是单纯的在帮助自己,也许他和梦中‘血瞳’的关系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牢固。”
黑衣墨翟没有回答不置可否,他静静立在依旧不急不徐道:“就像你说的,活了千载,早就索然无味了——能从故人身上找点乐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如果让你的身躯这般简单的被他夺去,那多无聊啊。我入局后,事情一定会——更有意思。”
墨岚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接着说:“你应该没办法直接勾连我的’念‘的媒介吧?
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亲自来一趟了,墨翟不置可否。见黑衣不回答,墨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墨岚从黑衣口中证实——梦境不是媒介,‘人格’才是。墨岚也旁敲侧击的猜出来:黑衣还不能直接掌控进自己的‘念域’。而觊觎自己的‘念’和身体的除了黑衣墨翟,竟然还有一个名为‘血瞳’的诡。
黑衣含笑问道:“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猜测了吗?猜不中可是要被惩罚的。”
墨岚的大脑疯狂运作,回忆着这些天的种种,一个个细节重现在脑海,墨岚笑了:“太有意思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杂乱的经历拼凑在一起,墨岚双眸一亮。
墨翟还不能无视媒介跨越里世界,说明无序对他影响不小,这意味着他们的过往,重点不在他也不在黑衣,而是在‘无序’这两字。有了这个风向标作为依据,一切都明了的多。
墨岚直视着墨翟,开始一字一句的推敲。
“战国时墨家的建立者就叫墨翟,所以我该把你当作墨翟,还是赫赫有名的墨子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可以将我看作是任何东西,人也好,诡也好,我不在乎。”
“我问你姓名时,就在想,这千年你是如何熬过来的,究竟是不散的‘执念’,还是‘存在’的本能?”
黑衣迷惘的垂下眸,轻声道:“你觉得,是哪种原因呢?太久了,真不知道我还要坚持多久。”
墨岚看着黑衣躲闪似的动作:“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么”
黑衣无言,墨岚顿了顿,缓声说:“原本我也想不通你谋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直到你说墨家的‘理念’变了,我才想明白。”
“困扰你的应该是‘非命’和‘天志’的理念吧?你一死,你呕心沥血建立墨家当即作鸟兽散,各自为营。
“被命运作弄是‘天’对你‘非命’理念的嘲讽——人心因利而聚,非是在义气,而是在利益,这是对‘天志’的抨击。”
“你说错了。”墨翟冷哼道。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非命不是不信命运的意思,而是人定胜天,不受轮回拘束。你能明白其中的差异吗。”
黑衣人淡淡瞥了眼墨岚,接着说道:“轮回也好气运也罢,它们是否存在根本不重要,我自己也承认‘命运’的存在。”
“但更重要的是‘主观’,而不是无情的‘命运’。”
“天志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理念,他是一种手段,欺瞒天地秩序,逃避无序绞杀的手段。”
黑衣的声音愈发阴鸷:“你连‘理念’都没有弄清楚,却大言不惭的立下了赌约吗?”
“该说你是勇敢,还是愚蠢呢,墨岚?”
墨岚说道:“你来到表世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证明你的‘理念’,重新展现墨家的‘风光’,对吗?”
黑衣人愈发失望:“你认为我千年来,对自己提出的理念是对是错——耿耿于怀?”
黑衣嗤笑一声,没有五官的脸像是因为愤怒开始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