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买德回答说:“谢谢大汗的信任。”
那个夜晚,当月亮已经爬升至天空之中,修买德带着一千名精选的战士,一身黑衣,口中含着果实防止发出声响,马匹的铃铛都被拆下,悄无声息地渡过了冰冷的河流,向赫连军的营地潜去。随着队伍靠近,修买德坐在马上观察,只见赫连军的营地异常寂静,甚至听不到一丝杂音,灯光昏暗,似乎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沉睡。修买德心中暗自庆幸,认为今晚便有机会一举拿下敌人。
然而,正当修买德指挥着队伍准备发动攻击时,赫连军营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震撼人心的轰鸣,紧接着,修买德连人带马一同落入了预先设置的陷阱中。右侧的郝骞和左侧的罗结,带领着埋伏已久的士兵们一拥而上,用挠钩将修买德拉出陷阱,并用绳子紧紧捆绑起来。见到主帅被抓,其余士兵顿时失去斗志,四散逃跑。正当他们试图逃离时,乙斗和贺鲁从两侧冲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喊:“休想逃走,修买德已经被俘!”众多士兵只能无奈地选择投降,请求放过一条生路。乙斗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们一起返回吧。想要逃回去的,就只有留下脑袋才行!”士兵们纷纷表示愿意投降,乙斗和贺鲁带着这些降兵回到了大营门前。
赫连拓已经在营帐内等待许久。郝骞和罗结押解着修买德前来报到,乙斗和贺鲁同样前来汇报情况。赫连拓下令将修买德带到面前,当他看到修买德时,不禁感到惊讶,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吗?”赫连拓笑着回答:“莫愁怎么可能杀死我,修将军才华横溢,我久闻大名,今日特邀请修将军加盟我们,如果能够投靠,必将九原以北的土地交给修将军管理。”修买德冷冷地回应:“这只是我的一时疏忽,反而中了你的诡计,要杀就杀,我绝不会屈服于你!”赫连拓却表现出宽容:“英雄不杀英雄。”他命令手下释放修买德,并归还他的马匹和武器。左右侍卫接到命令,逐一执行,将修买德的物品一一交还给他。
修买德独自从战场上折返,满身尘土,面容疲惫,心中满是苦涩与懊悔:“没想到我竟会陷入圈套,被这小子戏弄了一场。我要怎样才能扳回颜面,唯有捉拿赫连拓,方能平复心中的郁结!”当他踏入营地,默啜他们迎面走来,焦急地询问:“修买德将军,你怎么一人归来?战斗结果如何?”
修买德咬牙启齿:“莫愁的情报有误,赫连拓未亡,我落入他的计谋,险些丧命,其他将士均被擒获。”说着,目光转向一边的莫愁,众人也随之将视线聚焦在她身上。莫愁面色苍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手持剪刀,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她凄楚地诉说:“你们居然质疑我,我在叱干受尽凌辱,痛不欲生,以为回到亲人身边能找到庇护,却依旧遭到猜忌。既然如此,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说着,她再度举起剪刀,刺向自己胸口。叱干阿利及时阻止,转向默啜恳求:“莫愁是我送回,她若一死,我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回去也不可能,请也赐我一死。”
修买德冷眼旁观,默啜则语重心长:“我和女儿相伴二十余载,她的为人我怎能不了解,仅仅数十天的囚禁,岂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修将军,你是否真正见到了赫连拓本人?”
修买德坚定回答:“永丰川之战,我见他多次,岂会认错。”
叱干阿利讽刺道:“原来你俩旧识甚深?难怪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他对你不薄阿。”
修买德急忙解释:“大汗英明,他确实意图招揽我,承诺九原以北之地,但我并未接受,是他主动释放我归来的。”
默啜审视修买德良久,最终开口:“这是敌人的挑拨之计,我岂能不明。关于赫连拓生死之事无需过多纠结,即便他活生生站在我们眼前,我们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变成死人。同伴之间一定不能互相怀疑了,一定要团结合作。”众人再次称是。
赫连拓第二天清晨召集诸将,特意询问薛鲜:“眼前的这条小河是否有上游水源?”薛鲜答道:“可汗找对人了,此地大多数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和弟弟闲暇时探险,发现了一条山涧,水流虽不大,路径狭窄曲折。”赫连拓闻言笑道:“有了这条路,我的计谋就可以实现了!”
随即,赫连拓分配任务完毕,突然收到消息,修买德前来挑战。赫连拓当即率领兵将,擂鼓开营。两军对阵,箭矢齐飞,战局胶着。郝骞骑马出列,高呼:“修将军,今天你又要落在我手中了吧。”修买德怒不可遏:“上次用陷阱对付我,实属卑劣,光明正大的比拼,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罢,修买德挥刀策马直扑郝骞,两人兵器碰撞,火花四溅。仅两回合,郝骞便有些招架不住,急速撤退。
修买德顿感奇怪,正欲停止追赶,身后战鼓咚咚作响,激励他追击。无奈之下,他只好率领部队涉水追击郝骞。然而,就在他跨过河流那一刻,突然河水上涨,将他和他的小队与主力分割,赫连军数位大将四面八方杀出,费了好一阵功夫,终将修买德及其部下重新抓获。
回到大营,赫连拓面对修买德,再次发问:“你服不服?”修买德昂首道:“你我各领一军对战,我绝不会输给你,韩信胜龙且的策略我岂会不知,只因我主催促,不得不追,才会中你的计策。”
赫连拓听罢,爽朗大笑,再次归还了修买德的马匹和武器,并将其送回九原。
此时,鹿弈干焦急地对赫连拓说道:“可汗,我们为何不在击败修买德之后乘胜追击,直接进攻他们的大本营呢?非要在这里玩什么二擒二纵的把戏,你这么做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啊。要知道,西部联军随时有可能渡过黄河,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阿史那部,恐怕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赫连拓笑道“因为我喜欢修买德这个人。”
鹿弈干显得有些激动:“可是可汗,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喜欢二字,我们失去了多少士兵的生命,承担了多少不必要的风险。现在已经有大把逃兵出现,每天都有几十人趁着夜色逃跑,叱干城中也是蠢蠢欲动。你如果还要玩这个猫抓耗子的游戏,不如早点放过我们这些臣子吧,免得我们受辱。”说完,鹿弈干将刀尖抵在了自己的颈项之上。
赫连拓见状,神情变得凝重:“鹿大哥,不止于此,很多人都开始逃跑了吗?”
鹿弈干点头确认:“每天都有数十名叱干部和投降的阿史那部逃跑,甚至有人直接投敌。虽然我们已经下令严禁逃跑,但仍无法遏制趋势,甚至扒皮抽骨也无法威吓逃兵。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我军就会崩溃。”
赫连拓思索片刻,随后坚定地说:“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要的不是打败阿史那部,而是收服阿史那部。简单地击败他们并不困难,但他们如果持续骚扰我们,问题将会更棘手。让我们赌一把吧,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的。”
鹿弈干环顾四周,却发现众人也都在注视着赫连拓。最后,他望向赫连拓,深深地叹了口气:“希望狼神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