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胥怔愣。
她很少会失控,印象中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一次是谈合作时,他选择了和黎家合作,她第一次生气掀桌,当场愤愤不平离去。
那一年,她十八岁,在王家的分公司当一个最普通最底层的销售。
一次是被人逼酒,喝到吐血,他看见后硬扛着她送去了医院,也由此她失去一次与友商合作的机会,跑到他房间把他臭骂了几个小时。
当时他刚洗完澡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一次,用开水浇死了她办公室里的发财树,被凶了几句。
还有现在,她失控到不顾手上还打着的吊针,眼里蓄满泪水。
“手疼不疼?”
针头都歪了,肯定很疼。不过按照她的个性,肯定会说——要你管。
“要你管!”
……猜对了。
下一句应该是——我又没让你啥啥啥。
“我又没让你照顾我!”
……又猜对了。
最后一句——给我滚出去。
“你打电话叫笑笑回来。”
……没猜对。
“还是算了吧。”王琦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你滚出去,我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免得把气撒到你身上,让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泡汤。”
……他有这么不讲信用?
迟胥把苹果捡起来,走过去,把她手上的针头拔了,用棉花按住,又缠好医用胶带。
末了,把纸巾放到她手边。
王琦抽出纸巾擦泪,一边解释一边黏鼻涕,“伤口太疼了,你别多想。”
迟胥“嗯”了声。
“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
迟胥没动,那双杏眼看着她肩膀上的伤口和吻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件事本来就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他根本没想过会跟她发生一夜情。
就当他那晚当了一次男模,服务了公主殿下。
其他的,也不必多说。
“工作上的事等伤好了再说。”
“少管我。”
她要是不回去,董事会那帮说不定趁势把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脉全部抢光。
“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迟胥有些生气,“你就不能听一次我的话?”
“不能,你不安好心。”
迟胥无语,“我怎么就不安好心了?”
“我第一次谈好的合作被你抢了,第二次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又被你抢了。”
“我……”迟胥无言以对。
他在生意场上确实不择手段,没谈好的合作他当然要趁虚而入,发展自家产业。
商人在利益面前,没有忠义可言。
“你们王家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儿生意。”
她可以不在乎王家,但不能不在乎自己。
要是从底层爬不起来,这辈子就只能做个没有价值附庸品,在家里当个谁也不在意的小透明。
王琦冷着脸,“跟我关系不大。”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冷,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此刻,门被打开。
江婉和陆薇拿着果盘和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迟胥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把窗帘关上了?王琦睡着了?”江婉轻声说道。
“没有。”迟胥起身,把地上的玻璃碎渣清扫干净,然后打开床头灯。
“哎哟……天可怜见,小姑娘伤得这么严重。”陆薇放下保温饭盒,一脸慈爱的坐在床边,掖了掖被子。
王琦高中时期经常去迟笑家玩,跟陆薇熟悉,但并不熟稔。
她不怎么亲人,也不太习惯跟别人太过亲近,每次看到,就只会乖乖巧巧的喊陆阿姨。
听到关心的话,她心里莫名多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点想哭。
大概真的受伤太重,抗不了噬心的痛吧。
“江姨姨,陆阿姨。”
江婉顺势坐在陆薇旁边,“你妈妈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