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股票交易大厅。
郑安泰和赢公在股票交易大厅相遇了。
郑安泰是太子府的郎官,赢公是董仲舒的弟子,也负责教导太子经学。
两人也算半个同事了,在这儿遇到,自然是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赢公笑着:“郑大人,今天休沐?”
郑安泰哈哈笑着:“今天是休沐啊,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股市看看。”
正说着呢,好几个人靠了过来:“郑大师!”
赢公:“咦?”
郑安泰很享受在同事面前出风头,也压手表示:“低调低调,世上懂股票的人多了去了,我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商贾大半的人一口洛阳口音:“哎!郑大师,过分低调那就是高调啊!郑大师出手,至今为止还没有亏过,全是一路飙红,不是大师是什么?”
旁边的人帮腔:“是啊是啊,这要不是大师,谁说的上是大师?”
郑安泰捋了捋胡子,非常满意,嘴角的笑容都压不住了:“诶,我听霍财神说过,这天下英雄宛如过江之鲫,到处都是。”
旁边的人小声:“霍大人手握财富那是因为左手抓着新政右手抓着权贵,资本一大啊,干什么成什么,真在股市这一亩三分地上,郑大师才是真正的大师啊!”
郑安泰此时内心双层满足。
原因很简单。
郑安泰不爽霍海很久了。
起因还是当初霍海拿郑安泰举例搞歇后语,一句‘郑大人娶何夫人——郑何氏’让郑安泰被老婆一顿好抽。
郑安泰又惧内,没法发泄,就有点小记恨霍海。
而最近呢,郑安泰在股市上发家,就一个秘密。
霍氏收什么股票,他就反方向操作。
本来一开始霍氏商行的总经理商富在卖一支小股票,郑安泰逆反心理就上来了,你霍家不看好我就不看好?我偏要买进。
结果郑安泰玩儿票一样的买了一支,居然发了,虽然一开始是跌了一日,但是之后连续大涨。
之后郑安泰就迷上了这个操作。
凡是霍氏商行的代理人买什么,他就卖什么,凡是霍氏商行的代理人卖什么股票,他就把什么股票买进来。
结果,郑安泰屡次这么做,屡次大涨!
郑安泰发现,自己这么操作后,短则两三天,长也就是一周多点,必然会涨。
“什么狗屁财神爷,什么狗屁新商改规则制定者,这不就是废物嘛!”
他能起飞,纯粹就是因为资本大,别人干不过他。
我郑安泰就在股市上跟你对着干,次次都能赢!
‘霍氏商行’全是酒囊饭袋这种人设,看起来很容易破碎,但是郑安泰屡次操作,发现霍氏商行的人还真就全是酒囊饭袋。
他们是怎么次次都能做到和市场做出相反动作的?
这也幸亏是霍家,掌控着小半个长安的财富,如果换一家,哪儿经得起他们这么亏这么瞎搞?
不过郑安泰也不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就是在里面赚钱。
这一来二去大半年过去了,郑安泰手里的钱,那是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很多人也发现了他郑安泰每次交割必赚,而且不是长期持有是短期交割就必赚,所以都追捧郑安泰,于是,有一拨人就跟着郑安泰动。
于是他就成了股票推荐师了。
唯一让郑安泰头疼的是,霍氏商行的几个大佬来股票交易中心的次数越来越少,亲手上手的时候也少了,他没办法多操作几次让财富继续翻番。
不过郑安泰对跟自己投的人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炒股只是我的爱好,不是我的吃饭的工作,我不会沉迷这种小道的。”
其他人也只能佩服:“郑大师就是厉害,难怪赚这么多钱,不把钱看得重的人,才会真正的得到财运啊!”
郑安泰其实都急死了:怎么霍氏商行的这几个经理,最近不在股市活动了!
你们不是慈善家吗,你们不出来搞,我去哪儿赚钱啊?!
一群人恭维郑安泰做郑大师,当然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钱。
他们也想让郑安泰出手,然后跟着赚点。
郑安泰今天来,就是来碰运气的,想要看看霍氏商行的人今天会不会来。
看到现场没人,跟赢公寒暄了几句,郑安泰就准备溜了,花酒它不香吗,呆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
“今天……”
正准备撤票,郑安泰就看到霍氏商行的人来了!
而且不只是一个来了,而是来了好多个!
霍氏商行平时在这股票交易大厅做交易的人很多,郑安泰确定他们身份的,眼下就看到三十个!
而且霍氏商行的经理们,来了四个!
四个啊!
连商富这个总经理都来了!
郑安泰狂喜,脸上压制不住笑容:“今天有点想要选一支股操作,不过我得放空放空,四处逛逛,看看哪支股票有财运。”
旁边的人立刻:“郑大师!我们懂!”
“兄弟们都散开,让郑大师去汲取灵感!”
郑安泰:“过程中可千万不要打扰我,等今日闭市前半个小时,我会来这里告诉你们如何操作的。”
一群人散开后郑安泰才跟着去观察。
今天既然商富亲自来了,他当然要去偷偷跟商富。
此时,商富正在和霍氏商行其他几个经理说话:“今天可不是来练手的,也不是来练操盘的,今天是正式交割,咱们要在短时间内以尽量低的价格收购到匈奴公司的大量股份,听清楚了吧?”
其中一个经理小声:“咱们可不是生手,不会搞错的,直接开始吧。”
商富点头:“也对,这大半年来,我为了写书,找你们来回尝试了那么多手法,现在操作最根本的加仓,能有什么问题呢。”
一年多以前,霍海答应要帮梅黑夫出书。
梅黑夫真的在写有关煤矿科学,和管理煤矿这样的大型企业需要的各种知识的书籍。
其实大型公司内部架构是有相似之处的,梅黑夫写了这个之后,商富就没得可写了。
但是,梅黑夫著书立说,成为新时代第一个著书留名的人物,商富哪能不羡慕?
于是商富把目光望向了股票市场。
按道理来说,股票金融的各种操作,是禁止的,霍海早就提点过商富,告诉了商富,陛下在股票市场练手,让他别在股票市场搞操控,到时候撞上陛下的手,就有得挨打了。
霍氏商行在股票市场,向来都是长期持有,来进行投资的。
但有了写书的想法后,商富就用手里的资源,进行实验。
这些实验也不以牟利为目的,而是以各种手法拨动市场,来观察表现出来的现象。
商富手握这么大个工具,只需要一个个的按开关,然后观察记录现象,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经济学书籍以及金融学书籍了。
但是,商富不敢用霍海和霍氏商行的钱来干这个,因为这样做不成了‘庄家’了么?
所以,商富用的是自己的钱来做实验。
但是,商富虽然不用霍海的钱,但是霍氏摆在这里,利用霍氏的框架来拨动市场,用自己的钱来赚钱,这不是以权谋私么?
随便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就可以让商富富甲一方,每天手里都全是这种消息,来谋私利怎么可以?
要知道商富服侍霍海时听霍海跟陛下亲自讲过,利用内部消息在股市获利这种情况需要打击,这属于经济犯罪。
大汉的官员们可以玩儿股票,但是禁止玩儿和自己权利信息相关的股票。
商富当然记得这一点。
他以前就是个二道贩子中间商,中介。
现在成了职业经理人,还是长安城最受关注那种。
跟着霍海混,本来工资就够高了,也受人敬仰,权利非常大,商富对于私产并没有什么兴趣,特别是这还属于黑产。
于是商富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益平。
坚决不在股市赚不该赚的钱,把做实验时多赚的钱都抛出去。
所以,商富每次都把钱分给几个经理,让他们来股票交易中心撒钱。
这几个家伙,那钓鱼老手了。
让他们来撒钱,他们玩儿的就跟撒饵料一样,经常在鱼塘搞出动静。
不少人发现他们经常在水池里丢钱后,才感叹“感情霍氏这么大的体量,玩儿股票都玩儿不转啊?”
实际上,他们除了自己买股票和处理霍氏相关的股票信息之外,全是来帮商富撒钱的。
也不知道郑安泰怎么运气就那么好,没有跟上过他们自己操作,也没跟上过商富赚钱的操作,每次他们来撒钱,郑安泰都刚好看到。
所以,郑安泰这个幸存者,还以为自己找到了财富密码。
这个市场不是只有郑安泰,别的人也有想要靠内部消息赚钱的,也有盯着商富的。
他们发现商富自己都有赚有赔之后,就没兴趣跟了。
商富做实验时有的是操盘手用来遥控,自己操作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都是浅显操作,以验证初步猜想为主,这些猜想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瞎想,当然不会有多厉害的表现,所以看起来跟普通人一样。
而霍氏本身在股票市场,是靠资本,靠时间,稳定收益的。
所以大家发现霍氏的人也不是那么赚之后,就没有人跟商富他们操作了。
也就是郑安泰运气好,每次都遇到反例。
此时,郑安泰溜达着发现商富泰正在签挂牌收购匈奴公司的股票的单子,记了下来。
过了会儿,郑安泰发现,另外一个霍氏的经理,也在收匈奴公司的股票,同时还在挂牌出售煤矿的股票。
郑安泰不再犹豫,直接把自己之前发财时好不容易屯下来的匈奴公司股票拿出来出售,同时开始收购煤矿股票!
完成交割后,郑安泰等来了几个崇拜者。
一群人看郑安泰做了这两手操作后有点犹豫。
平时郑安泰赚钱,那都是小股票,很少有在大股票上活动的。
这次涉及匈奴公司和同关煤矿,性质就不一样了。
郑安泰好久没有操作股票了,这一次投完整个人神清气爽,这种人能通神的感觉,让郑安泰有一种自己的操作已经复刻了之前的光辉的错觉。
郑安泰还洋洋得意解释:“匈奴公司的股票当然值得长期持有,谁都知道它以后会涨。”
“但是,咱们玩儿短期交割的,看的不是长期涨势,而是短期波动。”
“就是因为匈奴公司的股价稳,才容易交割,才能拿到钱购入股票啊!”
旁边的人有点犹豫:“可是……卖匈奴公司的股票……匈奴公司的股票一直在涨价,现在卖出去,以后这个价格可买不回来了。”
郑安泰摇了摇手指:“一周,赚百分之三十,一周后再买回匈奴公司的股票,不就能拿回更多了?”
旁边一个拥趸也是看向了有疑虑那人:“崇拜郑大师的请跟随,质疑郑大师的请闭嘴!”
“短期交割玩儿的就是高风险和高回报率,怎么能和长期持有混为一谈呢?再说了,郑大师什么时候错过?”
一群人也是立刻就决定去操作了。
赢公对于股市不熟悉,他是听徒弟们都在搞股票,来看看玩儿的。
发现同事郑安泰很厉害后,也是一直旁观。
现在,赢公有疑惑:“郑大人,你这么操作的依据是什么?”
郑安泰回头也很疑惑:“依据?”
赢公:“我是说,你这么操作的道理是什么。”
“凡事都有一个道理,任何现象都有道理支撑,既然你选择了这么操作,觉得这么操作能赚,那么,道理是什么?”
赢公也是跟董仲舒跟久了,已经学上道理了。
郑安泰摆了摆手:“赢公,说实话,这话不能跟别人说,但是可以给你说。”
赢公是什么人?秦朝皇室后裔!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赢公就是个超级黑户。
赢公不能当官,不能拥有政治地位,现在经济的作用扶摇直上,所以赢公也不能成为富商。
而且除了搞学术的,他的老师董仲舒,他的弟子之外,其他人都离赢公远远的。
不是敬而远之,是直接远之。
郑安泰很清楚,自己的秘密告诉赢公,赢公也不会拿去赚钱,也不会影响自己的股市操作,不影响自己搅动风云。
唯一的问题是:“我告诉你后,你不能说出去。”
赢公犹豫了:“这个……万一陛下或者太子问到,我怎么敢隐瞒?”
郑安泰:陛下和太子哪儿看得上这三瓜两枣?
“我指的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发现的,也不能让别人用这个方法去赚钱。至于有权贵人士问,你当然可以说,但是可得注意措辞,不能得罪人。”
赢公点头,还在心想:这个道理为什么会得罪人?
郑安泰小声:“我发现,我来股票交易中心时,如果霍氏商行的经理总经理们也在,那他们每次操作都会是反向指标,只要跟着他们反向操作,就一定能赚钱。”
说完后郑安泰非常得意。
而赢公却懵逼了。
这算哪门子道理?
这就是个现象。
但是,这个现象的道理又在哪儿?
为什么郑安泰每次来股票交易中心,霍氏商行的经理总经理们就会亏本?这是怎么回事?
赢公:“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来股票交易中心,他们的经理操作股票,就不亏?还赚?”
郑安泰小声:“也不一定不亏,也不一定赚,但是情况很多,但只要我来了,遇到他们,他们就一定会亏,我反着来,就一定能赚!”
“这是天意。”
郑安泰兴奋:“儒学博大精深啊,博大精深啊!”
赢公沉默了。
天意?
这特么不是老师编出来忽悠人的么。
这个体系又不是真的,这个体系是编出来让人相信的,而不是道理……
回到太子宫,此时董仲舒正在和一个年轻人一起在太子宫的宫殿瓦沿上架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