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是那个哑巴青年。我居然还能睁开眼,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朵霓炎,把它插进我的伤口里。
安葬艺术吗?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彻底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我在我的小房子里醒来,好多人都围在我旁边,包括辛德瑞拉,她没死。
“我们到你家,看到了你桌上的那些笔记。”一个女青年开口。
“笔记……怎么了?”她说的,应该是威尔托尔写的那些纸。
“那些是威尔托尔的实验笔记,这些年,他为了研究出更加厉害的飞蛾,精神上出了很大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些重要的东西当做垃圾一样到处乱扔。”女青年解释。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只有辛德瑞拉抱着胳膊,倚着门,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下了床,来到她面前,“你……还好吗?”
“威尔托尔,把复活的机会给了我。”她摊开手心,是那只破碎的表盘。“这是母亲的遗物,和霓炎一样,有复活的作用,只对一个人有效。当年,他摔碎了这个,以为它就失去作用了,没想到,我拿到了。”
“你们俩是”
“同胞姐弟。”她开始流泪,“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总为了从前的一瞬间,就原谅以后的所有事。这就是女人。
“人都会变的。”我也只能用这个来说。
到最后,辛德瑞拉也不知道威尔托尔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我对此的理解是——有爱有恨。
当然,爱是占大多数的。
不爱,就不会把复活的机会给她。恨,也是因为辛德瑞拉不站在他这边,也从来没有爱过他。他畸形的爱无非是给他自己安排好了一条毫无退路的后路。
到头来,他的人生就像他所创造的那些飞蛾一样,全都化作灰烬了。我终于明白他那句话的含义了,他是蛾,那些压在他头上的,都是蝶。
他把飞蛾弄成蝴蝶的样子,努力融入它们,可是腹部的绒毛还是暴露出它是飞蛾的事实。
他早就迷失了自我。
伯里西莱的青年人就像霓炎一样,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他们叽叽喳喳地和我说话,我也了解到威尔托尔的经历。
并不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他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当年战乱,他为了生存,背叛了国家,投奔了敌人。成为了最得力的一名将领,后来,他被封为威尔托尔王子,专门负责前线战事。
偶尔听说有种变异体可以投入战场,让军队更加强大,从此,他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专心弄实验。但因为一次次的失败,他的精神也开始不正常,每天都弄些变态的东西来满足他的心理。
后来,他就创造出的变异的飞蛾。把这些东西投入战场,确实带来了不小的收益,于是,他更加疯狂了,甚至想到了人蛾结合的产物。
热闹间,辛德瑞拉推门离开了。
我追了上去,她一路来到威尔托尔的尸体前。他躺在雪地上,还是那样美,即使心脏处有一个缺口。
残缺的美。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散发那些笔记吗?”
“疯了。”
她摇摇头,蹲下身子摸了摸威尔托尔的脸,“他想通过这种方法引出我,把我杀了。他太恨我了,因为当年,我没有支持他的做法,反而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还真是这个原因。
“他是爱你的。”
“怎么会。”
“不爱你,怎么会把复活的机会给你呢?以他的本事,他自己用了,照样可以逃跑去另一个地方,继续苟活。”
“不,他不是因为爱,他这个人,总是在爱和恨之间摇摆不定。做他的情妇的那段日子,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光,他只把我当作亲人,跟我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因为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是L,他只当我是他的姐姐,他最爱的姐姐。他把复活的机会给我,是因为自私。”
“自私?”
“没发现吗?我们很像。不是说外貌,是除了外貌的所有。他透过我,看到的是他自己。”
怪不得,我透过他,看到的是两个人。
两个人,也是一个人。
当我准备离开伯里西莱这片白色的土地时,我才知道辛德瑞拉的代号是“灰姑娘”,她的卧底生活结束了,她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家里生火做饭打扫卫生了。
她像是获得了新生,我才注意她的眼睛,和威尔托尔一样,都是绿色的。为什么第一次没有发现呢?
可能是因为别的东西,盖过了这双不起眼的眼睛。而威尔托尔,只有那双眼睛是最吸睛的,其他的地方,都被飞蛾的绒毛盖住了。
看着她来送我,我看见了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威尔托尔。
威尔托尔在门外说的那些话,我只当他内心是有善良在的,可是太少了。那些阴暗,就像走廊里的一样,瞬间吞没了火机的光。
我离开了这片充满硝烟的土地,坐在树下用笔记本记录下了这些话。可能某一天,我会翻开,回忆这段日子,可能会骂街,也可能会窒息。
但此刻,我是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