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坐在以前常坐的躺椅上,叶澄安看着上下翻飞的飞剑,沉吟不语。
仙剑好似看出他复杂的心情,收起红芒与炽热,静静悬浮在他眼前。
“你说,怎么就没有一个既简单而又顺心的长生之法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眼前的飞剑发出自己的疑问。
仙剑震颤,红芒忽明忽闪,剑身上的炽热仿佛是对叶澄安最直接的拷问。
无视他的炽热,叶澄安将仙剑抓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剑身,本来炽热无比的剑身在他拂过时,却温暖如春日。
叶澄安感叹道:“若是刚入道时,我与众多师兄弟踌躇满志,誓要证明自己乃是天才,靠自己修得长生。”
“还记得破开第一关时,我激动的整夜睡不着觉,感觉长生之路在我脚下越来越宽敞,上界的大门也为我敞开,以后的境界虽有波折,却也顺利破关。”
“在这途中,有许多师兄弟半道崩殂,七师弟在一次降妖伏魔时,被妖魔一抓击飞,等我找到他时,他胸腹间破开个大洞,已经无力回天,当时他刚刚破关,兴致勃勃的和我们一起去降服妖鬼,可谁知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我还记得他当时气若游丝的告诉我他冷,要我抱紧他。”
“还有二师兄,他资质一般,勉强破了两关,最后在第三关,因为心急,想强行冲破关隘,可最后却受了内伤,伤了元气,导致寿元大损,我最后见他时,他笑着说要我好好修行,将来飞升上界,他这一世是不行了,看来世还没有没有运气拜入天剑宗,重新踏上修行路,他说话时明明是笑着说的,可他眼里却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仙剑开始剧烈震动,剑身上绽放出血红色的剑光,温度也开始快速攀升,想要摆脱叶澄安的掌控。
震颤了一会儿,仙剑又慢慢停下来,叶澄安知道,仙剑的灵智宛如一缸清水,每一任剑主的情绪波动都会浸染这缸水,但换一任剑主,前一任的印记就会慢慢淡化,重新烙印上新剑主的痕迹,而炽炎剑已经跟着自己一百多年,快二百年了,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叶澄安盘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虚空托着炽炎剑。
而仙剑则散发出时而炽热,时而柔和的光芒,似在恨其不争,怒其不为,又好似在为他有了长生之法而高兴。
就在叶澄安心越来越沉时,门被突兀的敲响。
从沉思中回过神,叶澄安轻轻说了一句,“进来吧。”
门被推开,是掌门真卿,他缓步走入,在桌前坐下。
随他一起的只有一柄青色飞剑,炽炎剑与他一起上下翻飞,好不快活。
“师爷,昨夜有弟子巡查,在后山发现炽炎剑留下的痕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真卿没有绕弯子,有话直说。
半空中的红色仙剑稍有凝滞,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中年道人察觉,他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老道,似要看出什么端倪。
叶澄安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真卿,若是我变了,还是你师爷吗?”
中年道人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管师爷怎么变,都永远是师爷。”说到这里,话音一转。
“师爷,今日要不要出去走走,新入门的弟子正在演武,你也多年没看过了了吧。”
两把飞剑晃晃悠悠,飞到跟前,轻轻摇晃,好似在撒娇,叶澄安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道:“也是许久没见过了,出去晒晒我这把老骨头也好。”
“师爷确实该看看了,看一下天剑宗还是不是您心中的天剑宗。”中年道人说完,率先转身,先一步走到门口,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两把却飞剑第一时间冲出门去,带着呼啸声,直上云霄。
叶澄安走到门口,因为天剑宗依山脉而建,藏经阁又在地势较高的位置,又是清晨,一眼望去,薄雾环绕,犹在云端。
山脚下一条小路绕着山脉往上,穿过层层薄雾,可以看见许多小黑点在小路上蹦跳,不用细看叶澄安也知道,那是还未破开三关,无法御剑飞行的弟子正在打熬身体,磨炼意志。
还记得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和师兄弟一起,双手提着装满沙石的背篓,一步步爬山。
天剑宗就是这样,靠弟子从山下搬运山石砖瓦一点点修建而成,而图纸则是历代掌门绘画而出。
而每一处的改变,都会刻画在石板上,镶入石壁,提供给后来者观看。
开始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传功长老说,祖师在此清修,本无开宗立派的想法。
只是一次在山中闲逛,偶遇几位寻仙问道的年轻人。
几人相谈,其中一人觉得祖师谈吐不凡,又敢一人于深山老林行走,肯定不简单,于是询问祖师是否知晓修行之事。
祖师也不瞒着,直言不讳自己就是修行者,在山中清修。
几位年轻人当时激动万分,就要给祖师跪下磕头,拜他为师,求他传授修行之法。
可祖师却反问,修行之法是个人之事,我为何要传你们。
其中一人说,师傅传授弟子法门,是天经地义之事,自古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