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
朱祁钰早已醒来,手中正拿着成敬的折子仔细看着。
“范广想招募石亨石彪,他为何要这样?”
“难道仅仅是因为石亨叔侄二人熟悉山西地形所致?”
“不对,肯定还有其他用意。”
成敬此时正毕恭毕敬的趴在地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朱祁钰见他这般老实,不由嗤笑一声。
“还记着昨天的事呢?”
“怕朕将你头砍了?”
“我朝太祖是有明言,宦官不得干政。”
“但太宗作为亲儿子都已经做了,所以这条文也基本成为了废纸。”
“你身为久伴朕身边之人,自当与朕亲密无间。”
“昨日之事,是你满心挂念朕身体所说,朕并不怪你。”
“起来吧。”
听到朱祁钰的赦免,成敬这才低着头颅站了起来。
“奴才谢皇上圣恩。”
朱祁钰随意摆摆手,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些虚有其表的官话,而是真正有用的事情。
“赶紧说说,你对石亨石彪是如何看法?”
见朱祁钰着急,成敬当即沉下心神,在脑中搜寻关于石亨的诸多消息。
过了许久,眼神一亮的他,急忙开口道。
“回禀陛下,石亨曾向朱祁镇提议,恢复保举制。”
“另除保举以外,还曾提出设立军谋宏远、智识绝伦等科目,对拟用贤士先自陈,再试用后任职。”
“这一提议,对基层官兵有莫大的好处,但也有着巨大的风险。”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些没有功劳于武卫学士的世家子弟,极有可能被自己长辈以关系连襟的路子,抢占为数不多的官职。”
“奴才建议,若范广招募石亨,是想推行武举之策,陛下不妨答应下来。”
“如今两京的卫所武学,更多的是原本的将领与世家功勋的镀金之地。”
“对于那些其余微末的兵士,根本没多大用处。”
“当然,该如何决断,全由陛下来定夺。”
朱祁钰听完成敬的分析,顿时心中就明悟了许多。
范广这是在为他们边军卫所出身之人谋求出路,怪不得他要冒得罪朱祁钰的风险,来招募石亨。
其实,不只边军卫所,大明任何一处的卫所,都是如今这副模样。
卫所的统领世代传袭,就连一个小小的百户都一直是祖传父,父传子。
普通兵士想要出头,那是根本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卫所糜烂的主要因素之一。
至于摆脱卫所的军户身份,那更是想都别想,太祖朱元璋早就将这一事,彻底定死。
想通了其中关键,朱祁钰沉吟少许,对着成敬说道。
“对于范广所请,朕允了。”
“你即刻派人前去御马监,将消息告知刘永诚,让他将人交给你。”
“而后,随朕一起出城,为范广将军出征送行。”
说完,朱祁钰便站起身子,在一众宦官的侍候下穿戴好天子礼服。
迈着威严的步伐,走出了乾清殿,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御用轿辇。
“起驾!”
小宦官的一声大喝,由锦衣卫护送的队伍,便向着西直门外,缓缓而去。
大概半个时辰后,朱祁钰才出现在城外众大臣的视线之中。
文武百官也在陈循的带领下,跪地山呼万岁。
“起来吧。”
朱祁钰挥挥手,示意轿辇停下,而后不急不慢的走到了此次出征主帅范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