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夕说着，自己倚墙坐好，指着桌上的水果刀说：“你把那个拿过来，把那东西挖出来，就行了。”

史小明一听，吓得连连后退。

“人命关天的事，我可不敢。”

“怕什么，死了，又不怨你。”王林夕轻飘飘地说，“来吧，少啰嗦。”

“不行，不行，没有麻药……”

“不需要麻药，我能忍住，你放心，真的！”

王林夕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之后想起了什么，说：“我床头柜抽屉内，有几片头孢克肟片，你拿一片用东西压成细粉，过会涂到伤口上，包扎好就行了。”

“这也行？”

“行的。去年在河里我的脚被河蚌壳划了一个大口子，又深又长，我就是这样处理的。”

“我怕……”

“男子汉大豆腐，真没用！”王林夕挣扎着要爬起来，伸出右手，“把刀递过来，我自己来挖……”

“好，好好，我试试。”

王林夕的倔犟，让史小明感到无可奈何，只好做出让步。

他先是去厨房，端来两碗温水，一碗是淡盐水，一碗是糖水，让王林夕喝下，并吃了两片头孢克肟片，以此消炎，防止感染。

“你怎么懂这些？”王林夕好奇的问。

“当兵时，部队在野外训练时，有战友生病或受伤，我们连队卫生员都会让伤病员喝两碗糖盐水，然后再吃消炎片。”

“补充了水分，补充了矿物质，补充了能量，对伤病员伤口愈合和身体恢复，效果都好。”

“懂这么多，那你岂不是‘半个大夫’了？”王梦夕笑道，“史‘半个大夫’，你快快下手吧。”

史小明想笑，但没笑出来。

他把一件白衬衣撕成几块，挑一根布条，在王林夕胳膊伤口上方扎紧，又用白酒把水果刀消毒了一下，递上一条毛巾，让王林夕咬住。

正要动手时，王林夕把嘴里的毛巾，拿了下来。

史小明正要问为什么？王林夕关照道：“过会，如果我痛得挣扎，你千万别心软……千万别停手，知道吗？”

史小明含泪点了点头。

“如果我疼晕过去了，你也别停下……趁我没有疼痛的感觉，抓紧时间，把那东西挖出来。”

史小明看着王林夕坚毅的脸，眼泪都下来了。

“别没出息！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

王林夕说完，自己把毛巾重新咬在嘴里，闭着眼睛，把受伤的胳膊送到史小明跟前。

史小明抹了一下眼泪，咬紧牙，拿起水果刀……

自从史小明含泪拿起水果刀后，后来的事，他就好像断片了。

他是怎么对那个血淋淋的伤口下手的？

子弹头又是怎样从王梦夕身上挖出来的？

这一切，史小明全部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虽然好多次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想镇定住自己，可他的双手还是不听话，抖得厉害……

期间，他曾不止一次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看王林夕，只见她紧咬着毛巾，一声未吭，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伴随着一串又一串眼泪，经过苍白的脸颊，滚落不停。

可她就是那样死撑着，一声不吭。

直至弹头取了出来，上了药，包扎好，她才拿掉嘴上的毛巾，叫了一声“我的妈呀”，然后完全瘫软下来。

到了半夜时分，王林夕开始感觉冷，脸色变得绯红。

史小明一摸她的额头，才知道，王林夕已经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