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一日,凤姐正在忙碌着处理诸多事务,忽然见到昭儿归来。她心中挂念着外出办事的贾琏,但碍于当时在场之人众多,不好当面详细询问贾琏的情况。尽管如此,那份牵挂却始终萦绕心头。
本想着早些回房向昭儿打听清楚,可无奈手头之事纷繁复杂,如果此时离去,恐怕会耽误要事,引发延误和差错,平白遭人耻笑。于是,凤姐只得强忍着焦急,继续埋头处理各项事务。
好不容易熬到夜幕降临,众人都散去之后,凤姐赶忙命昭儿进屋回话。她迫不及待地追问贾琏一路上是否平安顺遂,并仔细聆听昭儿讲述途中的见闻经历。听完后,凤姐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准备贾琏所需之物。她先是让平儿取出几件厚实的大毛衣服,然后与平儿一起亲自检查整理包裹,唯恐遗漏任何重要物品。接着,凤姐还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回想还有哪些东西可能需要带上,逐一清点确认后,才放心地将它们统统打包好交给昭儿。
不仅如此,凤姐对昭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在外有所疏忽。她严厉告诫道:“你此去可要尽心尽力侍奉好二爷,切不可惹怒了他。平日里也要时常劝解二爷少饮酒,更不许他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若是胆敢有半点差池,等你回来定要打断你的双腿!”一番交代完毕,天色已然将近四更时分。然而,经过这番折腾,凤姐虽然困倦不堪,但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知不觉间,窗外传来阵阵鸡鸣之声,天亮了。
凤姐不敢耽搁,匆忙起身洗漱梳妆,便急匆匆赶往宁国府而去。而另一边,贾珍眼见出殡之日日益临近,心中亦是十分重视。这天,他特意亲自乘车带着几名阳司吏一同前往铁槛寺,实地查看停放灵柩之处。到了寺中,贾珍又不厌其烦地一一嘱咐住持色空,务必精心准备新鲜的陈设用品,并多多邀请德高望重的高僧前来诵经超度,以确保接灵仪式能够顺利进行。色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人手准备丰盛的晚斋招待贾珍等人。
贾珍此刻心中烦闷异常,全然没有心思享用茶饭。只因天色已晚,城门已然关闭,无法进城归家,他只得在那净室内随意找个地方,潦草地歇息一宿。待到次日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贾珍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匆匆忙忙进了城,着手料理出殡的相关事宜。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派出人手先行前往铁槛寺,趁着夜色赶紧对停放灵柩的地方另行加以修整装饰一番,并且安排好厨房、茶水等各项供应接灵人员所需的设施。
而这厢里,王熙凤眼见着出殡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时间紧迫得很,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提前就将诸多事务逐一细致地做了分派和处理。一方面,她精心安排了荣国府中的车辆、轿子以及仆从等人跟随王夫人一同前去送殡;另一方面,她还要亲自操持自己这边送殡时所需要占据的住处等事宜。眼下这个当口儿,真是诸事纷杂,应接不暇啊!偏巧正值缮国公府上的诰命夫人不幸病故,王夫人和邢夫人不得不前去吊唁祭奠并送殡;紧接着又是西安郡王府的王妃大寿之喜,自然要准备一份厚礼送去恭贺;此外,镇国公府上的诰命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贺礼也是万万不可少的呀!更有王熙凤的胞兄王仁返回南方老家,她既要忙着书写家书向父母禀报情况,又得仔细斟酌要带给家人的物品;再加上迎春不知怎的突然染上疾病,每天都得请来大夫诊治开药,查看医生开具的药方帖子、探究病症根源以及记录用药方案等等琐事,实在难以一一详述。况且出殡发引之日近在眼前,如此众多繁杂的事务交缠在一起,直把王熙凤忙得晕头转向,连喝口水、吃口饭的功夫都抽不出来,甚至连坐下或躺下休息片刻都成了一种奢望,整个人始终处于一种忙碌不堪且无法安宁清静的状态之中。这不,她才刚刚赶到宁国府,荣国府那边的人就紧跟着追到了宁国府;可等她好不容易处理完宁国府的事情,转身回到荣国府时,宁国府的人却又找上了门来……
且说那凤姐见到这般情形,心下竟是格外欣喜,她非但没有偷懒懈怠、推诿责任,反而唯恐被他人指责非议。故而,她昼夜不停歇地忙碌着,将一切都筹划得井井有条、严整肃穆。正因如此,整个家族从上到下,无一不对她称赞有加,啧啧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一日伴宿之夜,府里安排了两班小戏班子以及表演各种杂耍技艺的艺人前来助兴,好与亲朋好友及女眷们一同陪伴守灵。而此时,尤氏依旧卧床歇息在内室之中,所有的应酬接待之事,全凭凤姐一人独自操持打理。
虽说这族中妯娌众多,然而要么有些人因害羞而不敢开口说话;要么有些人生性腼腆,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还有些人不习惯抛头露面去见生人;更有甚者,对权贵官员心存畏惧胆怯之情。诸般情形不一而足,总之她们皆比不上凤姐那般举止优雅大方、行动舒缓自如,言辞更是豪爽慷慨、毫不吝啬。而且,凤姐还心胸宽广、待人宽厚珍实,从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她肆意挥洒、指挥调度,任由自己心意行事,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这一整夜,灯火通明、绚烂多彩,宾客来来往往,迎来送往好不热闹。那各种各样的喧嚣繁华景象,自然是难以用言语来详尽描述的。
直至黎明时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就在这时候,人们期盼已久的吉时终于到来了!只见一群身着六十四套青色衣衫的人缓缓走来,他们步伐整齐,神情肃穆。走在最前方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巨大的铭旌,上面用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大字书写着:“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且说那一应执事陈设,皆是现赶着精心制作而成,崭新而亮丽,每一件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这些物品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用心打造,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堪称上乘之作。
再看那宝珠,她虽是尚未出阁的女子,但却谨遵未嫁女之礼仪规范。在葬礼之上,她亲自参与了摔丧和驾灵等重要仪式,其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哭声凄惨,令人闻之心酸落泪。
彼时前来送殡的官客众多,其中便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任一等伯爵的牛继宗;有理国公柳彪之孙、现任一等子爵的柳芳;还有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的陈瑞文;以及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的马尚;再有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爵的侯孝康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那缮国公虽然诰命已然亡故,但其孙子石光珠因正处于守孝期间,故而未能亲身前来。这六家与宁荣二家,正是当日人们口中所称赞的“八公”。他们的到来,无疑使得这场葬礼更显庄重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