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晚眉心登时拧了起来,呵斥道:“薛青旗,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你不是为强人所虏,当初在江宁找到你的人是我,寻到你之后,我们便日夜在一起,你若有孕,这孩子还能是谁的?”
“胡说!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薛青旗依旧淡定。“你在江宁便是每日浑噩,真的还记得一切吗?”
这话把归晚问住了,原身落水后便命悬一线,回京的路上不堪劳顿终了去了,她也是那个时候穿来的,所以她的记忆是从汴京开始的,江宁的事,她怎么可能记得。
她沉默半晌,还是冷笑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为强人所虏,这孩子就是江珝的,不论当初遇到的,还是今日我所嫁的,一直都是他一人。况且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是谁的。”说着,她温柔地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儿子。
薛青旗淡淡一笑,走上前,嬷嬷想阻止却被他身边的小厮拦住了。
归晚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孩子,可他并没在意,唯是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她想推开他,却又不敢撒开孩子,只得警惕地盯着他。
他平静地拣起了她衣襟上垂下的系带,动作温柔地理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替她系上了。他望着她膝轻叹了声,仰头看着她勾唇道:“你到底还是信他不信我。”
“他是我夫君。”
“可我也曾是你未婚夫,如果没有他,我便是你夫君。”
“这世上没如果。”她冷若冰霜道。
太冷了,她比这寒冬还冷。有那么一刻,薛青旗崩不住了,他垂头,额抵在她的双膝上。归晚怔住,忙要躲,却被他按住了。他幽幽道了句:“归晚,我做错了什么?”
他脸朝下,她看不见他神情,可这话却让人听出了凉苦之意。
归晚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他却继续道:“知道你有孕,我惊,可我却从未动摇过娶你的心。我不介意,只要这孩子是你生的,不管是谁的,我都会当做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亏待他半分。
我明白我错在拖延了时间,可这不是因为我不想娶你,是因为无论如何争取,我都没办法说服双亲迎你入门。我不想委屈你,我想要你光明正大地入我薛家门,所以怕你忧虑,我便瞒了你,独自与父母据理力争。然直到皇帝赐婚后,我才知道,原来真正拖延时间的是他们!”
薛青旗冷笑,额头依旧抵在她双膝上,她甚至感觉得到他隐忍的颤抖。
“我真傻,我还在为早一日晚一日娶你而争,然而他们就没想过要我娶你!甚至在江珝提出要娶你的时候,我父亲竟然是第一个支持的人。”他现在不只是身子在抖,连声音也不稳了。
“我不甘心啊!我怎么能甘心,你是我未婚妻,我的至爱,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要嫁他人……你知道我有多羡慕江珝吗?我不怕你笑我痴,我竟夜夜在梦里梦到被赐婚的是我,是我娶了你,我甚至不愿意醒来。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去找你,我要带你走,再不回京城。我们可以回杭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与你相守一生。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要,我只想要你!”说着,他抱着她腿的手更紧了,他干脆把脸都埋在她双膝间,压抑地喘着气。“可你一句缘分已尽便将我挡了回来,我心都碎了……”
归晚无奈看着他,平静道了句:“人不能活得那么自私,我还有家人。”
薛青旗僵住,随即猛然抬头,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归晚。“我知道,所以我找到了骁尧,把他藏了起来。”
“你不仅将他藏了起来,你还误导他,让他恨江珝。”归晚冷道。
薛青旗苦笑。“我是有私心,江珝夺了你,我不想再失去骁尧。可我这么做也不仅仅因为这个,我必须把骁尧守住,只有我把他藏起来,我父亲才找不到他。”
“你父亲?”归晚愕然。
“对,我父亲一直在找他,不仅是他,还有你。你还记得当初你被跟踪吗?也是他派人做的,他想捉住你们,利用你们来威胁你父亲。”
这刻归晚都懂了,她叹声道:“所以你今儿截我来,也是要把我藏起来吗?”
闻言,青旗愣了一瞬,随即笑了。他望着她,目光温柔,恋恋不舍,终了蹙眉摇了摇头。“我不会留你,你和骁尧不一样,你若不见了,我父亲第一个就会怀疑我,我留你便是害了你。”
“那今日这是……”
青旗不止眼睛,连眼眶都红了,压抑着嗓音道:“我憋得太久了,我只想把话都说出来……我想问问,我到底错在了哪?”
说罢,他阖目垂下了头。归晚心情沉重,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