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有人刺杀,秦楼楚馆,富丽堂皇,荼靡不惑(2 / 2)放下成佛,立地拔刀!首页

穿得像个妖孽似的,祁钰想起了第一次见荀景的时候,张扬似火却隐约带着一股疏离之感,他的漫不经心慵懒疏离与觥筹交错笙歌鼎沸的一众仙神格格不入,他无疑是一眼瞧去便会让人移不开眼的绝美男子,只是能霸占祁钰长期审美点的只有盛烨那样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长相。

“对啊,你要吃包子吗?”

祁钰大步跨进内院这才闻到厨房里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肉香中混杂着淡淡蒜香。

“你炖排骨了?”

祁钰将油纸包裹的肉包放在石桌上。

“是灵鹤”

闻言祁钰惊愕抬眼,张口无语。

“你,你是偷了哪家仙鹤?”

仙鹤以灵植为食,攻击力不强,在修真界里多为家养,野生的很少见,而仙鹤比较挑食,喂养不易,遂一般多为大宗门饲养以当坐骑。

“我养的”

荀景提起茶壶为祁钰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祁钰执起,一杯入腹。

“那你还挺富的”

“一个大宗门你说呢”

“听得我都想现在就去修真界了,可是”祁钰垂下目光单手撑起下颌,她要做的也是她喜欢的,只是很难很难。

“你想去随时都可以”荀景盯着祁钰目不斜视,为何她闷闷不乐,他的精心打扮不能付之东流。

荀景知晓她的乐趣,可是往往兴趣变成任务,便会无趣。

“饿了吧,我去盛饭”

荀景准备起身,祁钰拉住荀景的手轻道:

“先把包子吃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荀景目光落在油纸包上,转而又目光深沉看着祁钰,祁钰慵懒地趴在石桌上,宽大的朝服趁得她小小的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

石桌在凉亭里,凉亭在桃花树下,微风袭过,花香四溢。

荀景坐在祁钰对面,一瞬可以变成永久吗,可他连一瞬都不曾拥有过,荀景心里莫名生起一丝怨怼。

“快吃吧,你喜欢的口味”

祁钰将油纸包推到荀景面前。

他喜欢的吗?

荀景渐渐松开紧攥着的右拳,修长的指尖挑开捆绑油纸包的细绳,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荀景拿起一个包子掰成两半一半放入自己的口中,一半递到祁钰面前。

祁钰坐直身子看着荀景道:

“先搁着吧,我还没洗手”

“等等”荀景嘴里嚼着食物口齿不清,他食指中指并拢,指向祁钰,祁钰顿感全身舒爽,就连刚刚太阳底下晒出的一身薄汗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又使用术法了”

祁钰语气嗔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她接过荀景另一只手上的半个包子放在嘴边咀嚼入肚,她不挑食的,清淡的香菇肉包她也喜欢。

岁月静好,红尘无忧。

“有人在府前鬼鬼祟祟的”

荀景微微蹙眉。

“你还使神念”

祁钰语气责怪道,她欲起身,荀景拉住她做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下次不了”

祁钰拽出自己的手腕,荀景怨气渐增,祁钰起身缓声道:

“他是我请的佣人”

荀景展眉笑容温和。

祁钰穿过长廊和前厅径直走向府外,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日暗巷里的那个青年,青年衣衫比昨日看起来整洁不少,但仍是破衣烂衫,他握紧双手束手束脚很是局促。

“大官人”

青年跪下给祁钰磕头,祁钰并没有阻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思维模式,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怎么只有你一人”

祁钰语气冷肃。

青年闻言不知所措,语气结巴。

“大,大官人,是说,他们也可以来”

青年语气里满是激动和喜悦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们之中可是还有老人和小孩的,他们能干什么。

“嗯”

祁钰轻轻点头,她的府邸虽然不大,但男女分别腾出一间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大官人,谢大官人”

青年接连不断地朝祁钰磕头,小巷子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偶尔三两行人经过也无人驻足,怕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上下尊卑靠磕头体现。

“不用谢我,府里的活并不比外面的轻松”

那声音很是清冷,不带一丝情感,正像所有的高位之人一样,那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无视。

而青年此刻心里只有欣喜,天不亡他,半村人千里迢迢赶来只余他们十五人,剩下的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好在春暖花开能够食蜜裹腹。

祁钰转身返回府内,府门仍是大开,这是大晋的规矩,青天白日里府门必须敞开,除非是府内无人,各家各户互相监督,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关门密事,这个规矩在京都中尤为严格。

青年仍是望着祁钰的背影不断磕头,直到祁钰的背影消失在石碑之后,青年方才起身离开,他的额头一片乌青。

祁钰回到后院凉亭里,石桌上剩下的包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盆热腾腾的炖肉和一碟凉菜以及一小碗米饭,大米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祁钰仿佛能看到其中冒出的一股股清灵仙气,这又是修真界的。

“包子呢?”

祁钰轻声问道,坐在荀景对面,荀景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祁钰。

“吃完了”

“那么多都”祁钰一阵惊讶。

“嗯”

荀景盯着祁钰的一举一动目不斜视。

“灵谷我能吃?不怕灵气和浊气相斥”

祁钰问道。

“仙气我已经去掉了,你尝尝,很好吃的”荀景眼神期待。

祁钰执起双筷夹起一颗米粒放在口中,居然不是干巴巴的,有一股清甜的香味,祁钰忍不住再夹起一小块米团放入口里,松松软软入口清甜。

“鹤肉也很好吃”

荀景执起一双筷子夹一块白肉放在祁钰碗中。

祁钰抬眼瞧了瞧荀景。

“你不吃吗?”

“吃了那么多包子,你说呢”

荀景单手撑起下颌盯着祁钰。

“这么多我吃不完,一起吧”祁钰起身向前欲出凉亭去厨房取一套碗筷。

倏然荀景拉祁钰入怀圈住她,祁钰大惊挣扎不出。

“你是齐斟”

祁钰怒斥。

“不是只有他才可以那么放肆”

荀景箍着祁钰一动不动。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我可还没吃饱”

祁钰语气极怒道。

“我喂你”

荀景声音丝丝温柔如清泉,小声在祁钰耳畔游移,他夹起一小块白肉放在祁钰嘴边,祁钰怒目一动不动。

“那我喂你”

荀景将白肉准备放在自己口中,祁钰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将白肉放进自己口内,咬牙切齿瞪着荀景。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不对,从接下这个位面任务的那一刻她就错了,本来她可以毫不犹豫让他滚的,可是相依为命多年的他们怎么可能说一刀两断就能实现的,而且他待她很好,更不要说这是六个人的任务,那个糟糕的能量体把他们连在了一起,让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渣女,祁钰冷眸瞪着荀景,嘴里不断咀嚼着荀景时不时送入她口中的食物。

可在下一秒,霎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响,一道雷电自天而下将凉亭劈得四分五裂,尘土飞扬,荀景携抱着祁钰迅速飞身出亭,片刻过后,灰尘散落,桃花树下一片狼藉。

一旁呆滞的二人目瞪口呆,异口同声。

“什么鬼”

二人一齐朝天上看去,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看吧,是你做了天怒人怨的事,修者不与红尘”

祁钰语气调侃,挑眉嘲笑,她从荀景怀里跳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对,是他,一定是他,是姬尚赫”

荀景一拳砸在桃花树干上,片片桃瓣飞舞飘扬,祁钰欣慰得笑了笑,看来他是懂控力的,荀景心里想的却是这是他特地从修真界移栽的桃树供祁钰观赏,不能就此废掉。

“你想多了,老大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你不信我”

荀景转身语气怨怼,祁钰看了后退半步。

“我信,你说得对”

祁钰语气肯定点头承认,荀景展眉倒不知作何表情。

“他又来了,还带了一堆叫花子,你这里成了丐帮了”

荀景目光投向府门处。

“哈哈哈,你太幽默了,不过,别再使用神念了”

祁钰上前拍了拍荀景道,她从荀景身边经过离去,荀景没来得及抓住祁钰的衣角,它便从他手里溜跑了。

祁钰将十五人各自的本职工作安排妥当后,众人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大官人,厕所马厩以及各个地方墙角的皮,嗯,皮”

一个少年转耳挠腮想不起来。

“皮壳状,盐花状的结晶样物质”

另一个小孩笑嘻嘻说道。

“然后把它放在水里,溶解过滤,再然后将过滤后的溶液熬煮让它结晶,对不对,大官人”

小孩一字不落地将祁钰刚刚交代的说出,祁钰欣慰地笑了笑。

“可是”小孩挠了挠脑袋。

“可是过滤是什么意思,结晶又是什么意思,什么样的东西叫结晶样物质”

小孩目光澄澈,无比好奇道。

祁钰抽了抽嘴角,死记硬背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示范给你们吧”

“小钰,等会该上值了”

荀景在祁钰身旁提醒道,他知道祁钰要做什么了。

“我来示范吧”

荀景说着朝厕所走去,祁钰一脸懵逼,他他他一个天之骄子,祁钰想不下去了,算了,谁还不是人呢。

祁钰下午散值后径直朝南走去了户部,将调取赈灾粮饷相关出入资料信息的申请书递上,户部亦是言说三天后可取结果。

户部的建筑构造在外观上和工部相差无几,只是内部布局就大相径庭了,其内无空旷大院,也无莲池镜湖,更无杨柳依依,溪水凉亭,有的只是一排排拥挤的红门小屋,户部的官员亦是很多,很忙,他们看起来忙忙碌碌不像工部看起来那么清闲,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

祁钰从户部走出时已近黄昏,她的府邸离户部不远,祁钰不打算从小巷抄近路走,大街上商贩陆续收摊,各酒肆秦楼逐渐张灯结彩。

长街上人烟渐稀少,祁钰突然目光掠过一个准备收摊的卖有各色小刀短剑的商贩摊铺上,她看到了一个青玉短剑,和盛烨曾送她的很像,祁钰上前询问商贩。

“这个短剑卖吗?”

祁钰指着短剑道。

“公子瞧上它了?”

商贩停下收摊的动作笑眯眯说道,他抬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对,它怎么卖”

“一两白银”

商贩指了一个一字给祁钰。

祁钰皱眉摇摇头。

“有点贵”

“我看公子衣着不凡,这个价钱已经算是可以了”

商贩脸上挂着笑容拿起青玉短剑。

“公子请看,此剑剑锋剑身皆精密打造,好货不菲”

商贩将剑身拔出,转动剑身示意给祁钰,剑柄剑身皆晶莹玉质,斜阳透光,这个时代还没有玉质造假出现,看起来的确货真价实,祁钰点头,将些许碎银放在商贩手中,商贩用杆秤称了一称而后笑道:

“公子拿好”

商贩将青玉短剑递给祁钰,祁钰接下,她好像也有三天没见盛烨了吧,倒是有点想念,祁钰将青玉短剑放在怀中缓步行在长街上。

'这里的规矩总是很多,更何况阿烨此刻还在皇宫里,皇宫中宫规森严他应该更约束吧。'

祁钰一边走一边想,长街上路人渐渐稀少,白日里稍显拥挤的大道此刻已算冷冷清清了,但祁钰知道不过多久又会是华灯初上,歌楼舞榭,经济中心也会是娱乐中心,可政治中心就代表了这样的交易是被官方允许的。

祁钰慢慢走在大街上,灯火缭乱,欢声笑语,热闹的场景她并不讨厌,有时候她也是向往的,祁钰享受着这短暂的缭乱中带来的美好,可实际上她知道这根本一点也不美好。

“祁兄”

长街一侧酒肆的门楼外站着一堆勾肩搭背的青年,皆着华丽锦袍,腰束白玉宝带,玉冠锦带,腰间的环佩镶嵌着晶莹闪亮的玉石,锦袍之上刺绣着细致入微的花鸟鱼虫图案,全身着物无一不显露出他们的雍容华贵。

祁钰近前向顾呈打招呼抱拳道:

“顾大人”

“哎呀,拘谨什么,散值后就是自己的时间了”

顾呈走到祁钰跟前将祁钰的肩膀一揽而过,却感莫名一道厉光不知从何而来,顾呈放下揽着祁钰肩膀的手臂。

“走吧,上去一起?”

顾呈拍了一下祁钰的肩膀道。

“不了,家里还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你又没娶妻,不会是”

顾呈笑得贱兮兮指着祁钰,祁钰一把拍开。

“顾大人慎言”祁钰语气严肃,顾呈朝上朝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顾呈,走了,是朋友就一起带走”

顾呈身后不远处一个青袍青年高声喊道。

“祁兄一起吧,入了官场,这样的酬酢是免不了的”

顾呈一脸正经道。

“顾大人可以装作不认识的”

“怎会,状元郎游街一日,何人不识”

祁钰看了看灯红酒绿的高楼,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顾呈见此笑容满面拉着祁钰进了酒肆。

祁钰随在前面一众公子哥的身后,跨过门楼后走过一道石砖铺路便是酒馆入口,入口扁牌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醉花坊'。

外面看着不怎么起眼的教坊司进去以后居然别有洞天,灯火通明的宽广空间亮如白昼,祁钰数人撩开玉珠流苏薄纱垂地的幕帘后进入楼阁内。

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中庭空间,长不可丈量的丝绸绫罗从顶阁抛下,数条青黛色的绫罗缠绕着数个赤肩裸股的美人腰肢从天而降,在空中飘舞,似是敦煌飞天舞,美得不可思议。

舞姬梳着双环望仙髻,发髻上戴着金色的钗环步摇和艳红色的牡丹花,步摇随风摆动。

围绕着她们舞动的是一群淡黄色云雀,云雀在空中成群结队随舞姬而飞。

舞姬肩头飞舞的是淡蓝色彩蝶,迷幻又绮丽。

围绕着中庭空间的是环形的长廊看台,数不清的达官显贵富户名流斜倚在围栏边上观舞吟歌,男女皆有。

偶尔空中飞舞的舞姬被绫罗缠绕着带到看台边上提起长嘴茶壶为其斟酒,而后又妖娆妩媚地飞走。

一飞天舞姬周身缠绕着薄纱绫罗飞至祁钰身旁在她的耳鬓边插了一朵淡粉色的扶苏花,祁钰愕然片刻,而后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目光回到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圆台映入祁钰眼帘,圆台上正妖娆扭动着数个露脐裸臂的蒙面舞姬,薄纱之下胡姬娇艳欲滴的容颜若隐若现。

圆台是莲花样式,周围是围绕着它的荷花莲池,淡粉色的荷花即使不是在花季也开得异常艳丽。

荷花池周围围坐着的是吹拉弹唱的奏唱乐姬,乐姬们指尖的动作轻快流利,琵琶声,古琴声,鼓声,啰声交错响起,宛转悠扬,跌宕起伏,配合着圆台上舞动生姿的舞姬步伐。

倏尔纷扬的粉色花雨自天而下,空中飞舞的胡姬,圆台上舞动的美人皆沐浴在淡粉色的花海中,忽得圆台之上胡姬手中的彩色绫罗朝四面八方飞去,在圆台之上形成一朵明艳的太阳花。

花香四溢,场面一度美得不可名状。

祁钰前面的一个公子哥飞身落在圆台上摸了一下舞姬的裸腰,而后加入其中与胡姬共舞。

“走了”

顾呈吆喝台上之人一声拽着祁钰朝圆台的另一侧走去。

巨大的圆台周围是一众看客,各个圆桌比邻交错,圆桌上是花果茶水和几碟凉菜,桌边坐着华服宾客,谈诗唱曲,当然都是些淫诗艳曲。

祁钰随着前面一众人到了一扇红色的雕框铁栅栏门前,一个身着繁复花纹锦缎的小厮为他们开门,门内是一个长方体空间,空间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十个人站在里面,小厮为几人关上铁栏门。

霎时,这个空间也叫作风梯,类似于现代的电梯,它快速上升,透过铁栅栏,中庭空间内的一切在祁钰眼前掠过。

花雨纷扬落下后是一幅数层阁楼那么高的山水画作平铺而下,祁钰能从后面隐约地看到画作上面画着数位飞天神女,飞天神女后方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银河。

而后数个装扮成飞天神女的舞姬被绫罗缠绕着,她们从天而降穿过画作两旁飞舞到中庭空间的中央。

祁钰他们所在的风梯在顶楼停下,顶楼除了长廊外只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风梯停下后,一个身着退红色长袍的男人为几人打开铁门,而后祁钰几人走出这个小屋。

自进入教坊司后所见到的一切都让祁钰感到无比震撼,且不说电梯的事情,这个或许是借鉴墨家机关术打造而成,单说这些绫罗能承受住美人的重量吗,还有那么高他们不会恐高吗,若是不慎跌落便是必死无疑。

这样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便是在现代祁钰也是没有见过的。

祁钰随顾呈到了顶阁房间门前,顾呈轻轻推开屋门,屋内不是空无一人。

“大哥”

顾呈朝里面喊了一声,门渐渐被推开,祁钰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一切景象。

上座位置上坐着一个紫金华袍男子,约莫二十多岁,左拥右抱着两个薄纱轻裙酥胸半露的美人,美人唇角挂着笑容娇软地卧在男子怀里,紫袍男子做了一个什么动作让美人娇呼一声。

“大哥可是怪我们扫了您的雅兴”

顾呈一旁的一个绿袍男子一手敲击着手中折扇一边说道。

“坐吧”

上座的紫袍男子抬手示意门口进来的一众人,目光仍没有从怀里的两个美人身上移开。

男子用手指点了一下桌面上的一只空酒杯,怀里的一个美人笑意盈盈,娇软无骨,媚态横生用朱唇叼起酒壶一套娴熟的动作行云流水向空杯里斟满琼浆玉液,而后纤纤玉手轻抬酒杯缓缓送到男子唇边,微张红唇在男子颈侧接下男子唇角流出的红色酒水。

画面极尽香艳,祁钰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不舒服,遂欲坐在最末尾却被顾呈拽着往前,祁钰彻底恼了她原地不动,顾呈见拉不动祁钰便妥协了,与她坐在左侧一排的最末尾席座。

几人觥筹交错,举杯相邀过后,便开始讨论一些兵家常事,从边塞近况说到京都军防营,从剑术内功谈到刀术枪法,说到最后竟还说出某某坐化成仙的离奇诡事。

“前朝慈恩寺不就有个住持坐化了吗,据说他被浇金铸像,至今还被摆在寺庙之中供人参拜”

宴席上一个青年侃侃而谈,最上座紫袍男子怀里的美人瑟瑟缩缩看着极是惊恐。

“去,没用的东西,这就害怕了”

紫袍男子将美人一甩而出,美人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身体止不住发抖,无声啜泣。

“去多叫些人来”

一旁青袍青年见不得美人落泪便怜香惜玉解围道。

两个美人从坐席后面绕道出屋,轻轻关闭屋门。

众人接下来又进入什么仙长下山收徒,道士雷劫飞天,甚至什么达官显贵养小鬼的事情他们张口就来,完全不怕隔墙有耳。

祁钰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上座男子脸上,竟发现此人眉眼之中与盛烨有几分相似,这个人的长相也是那种偏向中性的,轮廓分明的五官加上精致的眉眼让祁钰有一瞬间恍惚,只是烛光暗淡,祁钰看不真切。

“大哥叫什么名字”

祁钰拽了拽顾呈的衣袖悄声说道。

“姓谢,你猜”

“难不成是”

顾呈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祁钰闭嘴不语,眉头紧蹙,一才喝了几杯酒的她此刻是真有点迷糊了,真希望不是盛烨才好,她大着胆子悄声开口:

“他不是三皇子吧”

“不是”

祁钰如释重负,抬起酒杯又饮了一杯烈酒。

“大哥如此明目张胆,众人恐怕早已心照不宣了”

祁钰极小声地说道。

“莫要再说此事了啊,皇家是非不是我们能够评判的”

顾呈小声在祁钰耳边提醒道,在远处看来祁钰和顾呈像是依偎在一起。

“咳”

突然一声厉咳打断了场中喧闹,顾呈赶忙又坐回原位。

“大哥怎么了”

一个青年不明所以。

“众位贵人”

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随着房门轻开推门而入,美艳妇人眉开眼笑朝屋内众人鞠躬深拜。

“请贵人们享用”

话毕,妇人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从妇人身后渐渐走出十几个含羞带怯,酥胸半露,薄纱之下娇躯若隐若现,长相身材各有特色的一众美人,席上数人顿时眼睛都看直了,目光遂美人而动。

“不错,有眼光”

顾呈朝站在中央的妇人扔去一个鼓囊囊的银袋,妇人挑眉一笑朝上座之人拜了拜。

“贵人们慢慢享用,奴家便不打扰了”

妇人躬身倒退缓步出屋,轻轻关上房门。

“大哥,美人在怀,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席上其中一人很有眼力劲地将美人之中最是风情万种的两个极品推到紫袍男子身上,男子接住,目光不经意间朝祁钰的方向一撇,祁钰漫不经心地举杯打了一个酒嗝。

剩下的美人分别一个个朝众人碎步游移而去,甚至有一个娇声美人半跪在祁钰身旁,楚楚可怜。

“喝”

祁钰向酒杯里倒满酒推到美人面前,她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祁兄,你看”

顾呈在祁钰耳边如幽魂一般轻轻说道,他将祁钰的脑袋掰向前方,朝最上座的那个方向指了一瞬。

最上座的紫袍男子将美人揽入怀中欺身而下蹂躏肆虐,美人泪眼婆娑,她能感觉到上方的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狠狠掐着她的脖子,眼神里却没有杀气。

“祁兄,有何感觉”

顾呈游魂一样的声音像是在催眠。

“像动物一样的感觉”

祁钰的表情是漠不关心的,心底早骂了顾呈八百遍了。

祁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聚众宣淫的聚会最好不要再让她看见。

“动物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顾呈的声音像在迷惑,祁钰只能将自己最心底的话说出。

“不行,我要吐了”

“呕”

说着祁钰竟真得吐在桌面之下,顾呈扶额一脸无语,在祁钰看不到的地方顾呈朝上座轻轻摇了摇头。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从屋外走进一个灰色布衣男子,男子灰头土脸,一脸怒容。

“什么人这么大胆”迷乱之事被骤然打断,众人一肚子火气。

“小景”祁钰笑容顿时绽放,起身险些跌倒,荀景见此一下心软了半截,他上前接住祁钰。

见到祁钰一身醉醺醺的,又胡言乱语,东倒西斜,荀景火气又蹭蹭直往上冒,他欲要动手却被祁钰一把抱住。

“回家”祁钰小声低语。

祁钰是被荀景怒气冲冲带回的,当时的情况若不是祁钰抱住荀景阻止,恐怕荀景会大开杀戒,好在顾呈从中周旋让祁钰逃过一劫,殊不知这是祁钰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祁府府邸内,祁钰的寝室里,气氛骤然降到冰点,祁钰周身已被荀景施术清理得一尘不染,她却瑟瑟缩缩坐在床尾报头不语,站在床头的荀景周身冷肃,让人不敢靠近。

“小钰”

荀景声音极冷。

祁钰抱头不语。

“祁钰!”

祁钰被下了一个哆嗦,渐渐抬头,不敢直视荀景的眼睛。

“都说了是顾呈拉我去的,我哪知道是聚众淫乱啊”

“不行,想想都觉得恶心”

“呕”

祁钰跳下床朝屋外跑去,半晌过后,祁钰从屋外走进,坐在木桌旁为自己到了一碗茶水,一股脑全喝入肚。

“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祁钰再倒了一杯清茶。

“顾呈真不是好东西,是我高看他了,还害我赊了五十两白银的账”

祁钰小声低语骂道。

祁钰喝完一整壶水准备起身再去添加茶水,可她朝荀景看去,只见一幅美人落泪图,荀景端坐在床边脸上挂满泪水。

“我去”

祁钰惊跳后退一步。

“你干嘛,我又怎么了啊,那个最上座的是皇子,我敢骤然离席吗”

祁钰朝荀景走去。

“你说我恶心”

荀景泪眼盯着祁钰,祁钰被说得一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说你恶心了”

“刚才”

荀景目不转睛盯着祁钰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可真好看,祁钰怎么觉得她像是个霸凌者。

“你不要张冠李戴啊喂,我明明说得是”

下一秒祁钰双唇被堵住含含糊糊说不出一个字,祁钰狠狠踩在荀景的脚上,荀景无动于衷,良久过后,荀景松开半跪着的祁钰,祁钰惊跳而起。

啪!

祁钰怒得扇了荀景一巴掌。

“你就是觉得我恶心”

荀景起身大笑如行尸走肉般出了祁钰的房屋。

祁钰一头黑线,他在说什么东西,她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难道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