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理回头一看,登时愣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倪大哥之子,倪二。
倪二见贾理已经改头换面,仿佛和他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再无以往那般穷苦模样。
倪二变得拘谨起来:“贾叔,我是倪二,你还认识我么?”
贾理走上去拍拍他肩膀,“你这傻小子,我当然认得你。我这段日子有些忙,没能过去看望你娘俩。你和你娘……还好吗?”
倪二笑着说道:“贾叔之前让芸兄弟赠送了银两,家里日子好过多了。”
贾理看出他笑得很勉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问道:“你这次来找贾叔,可是家里有何难事?”
“贾叔误会了,家里没什么难事。”倪二犹豫了一会儿,才如实说道:“我经友人介绍,目前在一间赌场替人放债。我这次来是想告知贾叔一声,不用再让芸兄弟送钱来了,我现在能养活自己和娘。”
贾理听了感觉难以置信:“你在替人放债?你才多大,怎么能干这事?”
替人放债,那同时也要负责收债,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怎么干得来?
倪二低下头:“贾叔,家里只剩我一个男丁,我得想办法养活自己和老娘。”
贾理摇摇头:“这不是你替人放债的理由。说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印象里的倪二是个老实的,和他爹一样为人仗义。
倪二依旧低着头,一语不发。
贾理恼怒:“你不说,以后别喊我叔!芸儿也不会再与你来往了。”
倪二顿时急了:“别、别!贾叔你别生气!”
他自幼带着贾芸一起顽,早就把贾芸看作亲弟弟了。
“那你说。”
倪二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间赌坊是徐家开的……”
贾理一听是徐家,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这混蛋!徐家打死了你爹,你还去替他们放债!”
当日徐家拖欠工钱,他被倪大哥叫去帮忙撑场子,结果双方才两三句话就打了起来。
倪大哥重伤不治,他也是差点死掉。
倪二不恨徐家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反过来帮他们做丧良心的事。
倪二再憋不住,流着泪道:“贾叔,我爹当时要安葬,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恰好这时家里来了个人,自称是爹的旧友,说能替我爹出安葬费,不过要我先签下文书……”
贾理气糊涂了:“你签了什么?你不是不认字吗?”
倪二跪在地上,哭道:“我当时急着为爹下葬,以为对方真是爹的旧友,便按了手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奴契!那人其实是徐家的人!贾叔,我被骗了!”
贾理双目赤红:“岂有此理!徐家!好个徐家!”
打死了人不说,竟然还骗人家儿子为奴,简直丧尽天良!
贾理喘着粗气,喝道:“这事没完!你现在先回去,贾叔我肯定为你做主!”
倪二点点头,抹了抹泪,转身走了。
贾理气冲冲地回到院子里。
五嫂从未见过丈夫生这么大的气,十分纳罕,问道:“你这身子才刚好,仔细又给气坏了。怎么了这是?”
贾理阴着脸,把事情原委说与妻子听。
五嫂眉头一跳。
怎么又是倪家的事儿?
上次差点被人打死,好在二爷帮了把手,救回丈夫一条命,这次又因倪家的事发脾气。
这倪家离了自己丈夫就不能活了是吧?
五嫂知道倪家对丈夫有恩,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准备如何,要帮那倪二?”
贾理忽然站起身:“我以宁国府大总管的身份去徐家讨要倪二的奴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