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伍月,夏日来袭,仙台山上依然是凉风习习,林静泉幽。
禅林寺后殿的空场上,两人合抱的大槐树下,胡不归四仰八叉的躺在藤椅上,绿竹棒丢在一边,一手摇着蒲扇,闭目假寐乘凉。而广慧大师则是打坐在蒲团上,半旧的袈裟,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看着场中的两人。
白景休身子已经大好,重伤痊愈,看着人虽然略有消瘦,倒是显得更加挺拔了一些,面庞也尽脱稚气,眉目间还是那个良善谦和的白景休,却多了几分硬朗。
冯南身着男装,秀发束起,手提木剑,笑道:“白兄,小心了。”绝情剑施展开来,身如游龙,上前抢攻。
白景休周天运行太清心法,以太祖红拳抵挡,两人斗在一处。
太祖红拳招式简单,拳势霸道,大开大合。绝情剑剑走轻灵,身法迅捷,进如水银泻地,退若灵蛇盘踞。太祖红拳刚猛,冯南倒也不敢直面其锋,围着白景休周旋,白景休也追不上。场中两人一个灵动潇洒,一个笨拙古朴,一时间倒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胡不归把手里的蒲扇丢了,对着广慧大师笑道:“老和尚,你看看这两人像不像是土狗斗家猫?”
大师哑然失笑,还未等开言,冯南闻听却是停了下来,嗔道:“大师,你看看胡老帮主为老不尊,我年纪小,没啥本事,他就这么笑话我呢。”
胡不归笑道:“小丫头你身法油滑,看着很忙活,手中之剑却伤不得人,可不就是像只小猫?你那个白兄,手上倒是有狠劲,却是只有蛮干,不像土狗像什么?小丫头,我说你像猫,那是夸你呢。”
胡不归近日常在禅林寺走动,和冯南混的熟。冯南又是北方大漠长大,并没有白景休那些礼法辈分规矩,眼见白景休诚惶诚恐的对着胡不归作揖聆听教诲,冯南却调笑道:“哼,胡老帮主,我看您老要饭的时候,看多了猫狗打架吧。我白兄只会一套太祖红拳,我也只会一点点剑术皮毛。就这点材料,开不了大戏,您老想看孔雀开屏,小女子无能为力。”
胡不归笑道:“小丫头这是激我呢。”起身走到场中,伸手叫道:“小子,你过来。”
白景休忙上前拱手道:“胡老前辈,南妹口无遮拦,多有冒犯,望前辈赎罪。”
胡不归笑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老气横秋,真不如南丫头爽快,来,你打我一拳,用全力。”
冯南退到树下,拎着木剑先给广慧大师行了个礼,喜笑颜开的立在了大师的身侧伺候。
广慧大师笑道:“胡老帮主乃是拳法宗师,得他指点,你白兄福缘匪浅啊。”
冯南抿嘴笑道:“还不是大师的神通,若非大师令其脱胎换骨,我白兄果然只是土狗。”
“阿弥陀佛,白施主大义,这是他自己挣来得缘分。”大师笑道。
白景休也不是笨人,见胡不归下场指点自己,喜出望外,忙收敛心神,先拱手告了罪,起了太祖红拳,身子微侧,一招开天辟地,用尽全力双拳崩出。双拳一上一下,对着胡老帮主的面门和胸口而去。
红拳刚猛,势如奔洪,冯南对阵之时,只能向后闪避,待得红拳招数用老,再从旁侧击。但见胡老帮主却是只微一侧身,含胸收腹躲过了双拳,左手扣住景休的手臂向前一送,景休本已招数用老,被老帮主带的身子前扑,已是不受控制,只见胡不归气敛入骨,右手成拳,手心微空,横捣白景休的肋下。
景休只觉得自己身子要被撕裂,前送的力道和腋下的拳势只把自己身子拉扯了个进退两难,不由自主的扑到在地。胡不归就势上踢,一双草鞋,在白景休脸上一闪,没有踢上去,倒是用脚一挑白景休,将他扶正,稳稳地站住。
白景休惊魂未定,冯南更是看的瞠目结舌,知道若是实战,只一合,白景休就已经是筋断骨折,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