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外,大辽中路大军都元帅,龙虎卫上将军完颜库布,策马立在大髦之下,看着面前的岳州城,耳边听着排山倒海的呐喊声。
大辽契丹铁骑不善于攻城,完颜库布将高守仁的杜军摆在最前,重盾护着云梯准备爬城,自己的大辽铁骑侯在外围只等杜军打开缺口,就发起最后的冲锋。
于文寿立在完颜库布的身侧,看着大帅的背影,虽然不动声色,心里也是暗暗发急。辽军自从破了定州南下后,势如破竹,连克幽州,开封,荆州等关口,以致于契丹全军骄气日盛,只觉得汉人天下已是囊中之物,兵分两路向吴楚高歌猛进,连战连捷,攻破了楚国国度湘州,却终于在岳州城下受阻,逡巡了两个多月毫无进展。
荆州分兵之时,完颜库布就确定南下楚国为主攻,只因楚王项良彪悍善战,而吴王萧靖则昏庸无能。完颜库布料定吴国方向只需要一点兵力牵制住,就不会冒险救楚。而如若楚有余力,则一定会救吴。事实果然如完颜库布所料,东向吴国的耶律阿谷仅带领辽杜联军三万余人,就让整个吴国噤若寒蝉,龟缩在江州洪州。而楚王项良,果然是个硬骨头,国都被破,宗庙被毁,甚至自己两个儿子来不及逃出湘州,落入辽军之手,项良连眼都不眨一下,坚守岳州。
沟壑遍地,水系绵延,再加连日淫雨潮热,辽军苦不堪言,牛筋弓弦也滑涩难张。辽军横扫天下的三大利器:神兵突袭、铁骑冲击、弓硬弦强,统统威风不再。更加水土不服,虫蚊侵扰,让这些习惯于苦寒之地的契丹人苦不堪言,日日身上缠着不得干爽的战袍指天咒骂,士气低落。
这几日难得连着放晴了,完颜库布连忙整军来在了岳州城下。于文寿知道,这可能是完颜库布最后的孤注一掷了。此战如果岳州不能下,后续联军可能再无攻城之力了,甚至整个成王的南征大计也将毁于一旦。
完颜库布看着岳州城暗自咬牙,自己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破中原这么多城池,却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岳州,眼见己军已成强弩之末,若今日再不能破城,天气转暑,将再无南进之力。最近大辽内部也不消停,对成王和自己的态度暧昧难定,而自己派往成王处的催发粮草的参将也一再被训斥。完颜库布心里发急,看着城头上的一位金甲将军,冷冷的一挥手,对于文寿说道:“你去跟他说吧。项良再不降,别怪本帅无情了。”
于文寿策马来在了阵前,高声叫道:“大辽于文寿,拜见南楚王项良。”
金甲将军就是南楚王项良,项家世代以勇力名冠天下,如今也是国君亲自披挂上阵据守城池。项良看着城外的于文寿冷冷的说道:“于大人,事到如今,还有何话说?尔等鼠辈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
于文寿叹道:“项王勇武,但我大辽如今兵强马壮,项王又何必以卵击石?当年贵先祖镇南节度使项增也是反凤朝自立,为项家挣下了这份南楚基业。只要项王一句话,士兵解甲马放南山,项王保一方百姓万世荣华,何乐不为?”
项良哈哈大笑道:“辽狗休要废话,本王与你血战数月,到如今还妄图劝我归降?真真可笑之极。你也不要妄图污我南楚,我先祖没有背叛大凤朝,而是代凤守国,静待我大凤朝复国,楚国即刻归凤。想让本王归降于辽狗蛮夷,痴心妄想。”
于文寿面上一冷,变脸道:“如此,那我大辽可就对不住了。”手一挥,只见侍卫牵出来两个五花大绑的两人。项良看着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两人,脸色大变。
辽军早早的在距离城门两箭之地处,用圆木搭起来一座两丈多高的木台,台上已经有数个刽子手和士兵候着。于文寿一声令下,两人被带上了高台,绑在柱子上。
于文寿幽幽的说道:“我完颜大帅对项王的两位公子一直礼敬有加,只是如今项王再不降,只怕我大帅再有好生之德,也无能为力了。项王,虎毒尚不食子,万望三思啊,好好想想吧。”
岳州城鼓噪起来,项良看着远远高台上的两个儿子,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皮,一言不发,周边的人也看着远处高台上的两位公子面面相觑。
这边一阵喧哗,只见两个女人哭喊着连滚带爬的上了城门楼,一个扶着城堞哭喊我的儿,一个则扑在地上抱着项王的腿哭喊:“王爷,王爷,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两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城上一阵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