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时中打着哈哈说道:“瞧杜大人说的,老臣就没有走。当日幽州战起,钱某就决定留在幽州等将军回还。”说着清了清嗓子,竟然带着这十几个官员跪在地上:“臣钱时中,恭迎大辽国成王殿下,恭迎杜将军回府。”
杜宣一愣,看了一眼成王,只见他远远的站着,笑沁沁的看着自己和跪在地上的这群人。而钱时中虽然没有称自己陛下,却是明明白白的自称为臣。杜宣心里一热,想来这就是人君的滋味,突然之间觉得大辽给自己的屈辱也没那么不堪了。
杜宣上前忙去掺钱时中,嘴里说道:“老钱,快快请起,你我同朝为官,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钱时中跪在地上嘴里说道:“老臣不敢,钱某虽然曾是大燕国户部尚书,但是早就可见杜将军乃是人中龙凤,胸有大志。如今又得上国援手,廓清寰宇、安民立命之责,必是杜将军无疑。老臣愿意拥立杜将军早登大宝,以定苍生。”
钱时中说的诚恳,身后的官员也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恳请杜将军早登大宝,一统社稷,福泽万年。”
杜宣不言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众朝臣,心里又热了起来。虽然周围矗立的辽军把自己睥睨天下,一览众山小的气概冲淡了许多,但见生杀予夺在握,而心里又想到辽人必不会久居中原,还是要自己来做这个中原皇帝,一时心里又活络起来。
艳阳高照,喜鹊闹枝,可真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杜宣一时间心情大好,浑身燥热,面色红润,上前去一个个把地下跪的官员拉起,轻声抚慰。而钱时中则挨个给杜宣引荐这些投降的官员。这里面除了尚书省右仆射,人称“呆木头”的穆思清,和兵部兵马司郎中夏彬,别的杜宣都不认识,但是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表情,也知道这些人都是赌一个跟随自己,从龙劝进之功,心里也不免得意。
穆思清虽然位高至从二品,在朝中只位列韩遂顾尧臣之下,但是向来毫无主见,除了山呼皇上英明,就只会磕头,因此得了个呆木头之名。此等事情,反不如钱时中来的如鱼得水。这边钱时中引荐完毕,大家都松了口气,喜笑颜开。杜宣眼见这些人再修修补补,加上自己的人正好也能攒一个差不多的班底,心里也是如同已经登基了一样畅快。
成王这边也不理他们,突然大踏步进了府门,嘴里笑着大声说道:“见也见了,跪也跪了,进去坐吧,这里又不是开封皇宫,又不是登基大典,差不多行了。。。这鬼天气,燥热啊。”
众人哑然,仿佛这才明白还有个“上国”在,看着杜宣也是一脸尴尬,强笑着带着众人进府。而孙重的家人也扶着面色苍白的孙重,捂着嘴哭的不敢放声,抽抽噎噎的进到府里。
范良和,跟着妖道和顾倾城去赚了武康,却没想到回了幽州,漫山遍野都是辽军的铁骑,幽州已经变了天了。所幸辽军知道自己是杜宣的幕僚,也没有为难他,一直住在府里等着杜宣,如今也是默不言声跟在管家丫鬟的身后进得府里。眼见成王当众辱了杜宣,自己也是老脸一红。
杜宣的亲信丁义贞身死,周丛高守仁被辽军挟裹着率军南下,当日幽州密会的心腹只剩下范良和自己一根独苗,杜宣已然是孤家寡人,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知道这契丹人啥时候能撤回平京。
定州城破,没走的人都被辽军砍了头颅堆成了万人丘放在了城北,说是祭奠首战身死的辽军将士。辽军将定州洗劫一空,放火烧城,城墙也被拆成瓦砾。幽州城破,虽有抢掠烧杀,倒还没有到屠城一步。而据说辽军完颜库布南下,则是对拒不投降的城池,破一城屠一城。念及此处,范良和也是满头大汗,心中揣揣,自己伙同杜宣亲手放出了地狱魔鬼,不知该如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