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音当时害怕极了。
滩涂上的海风持续不断地吹过来,在破旧且颠簸的皮卡上,夹杂着冷雨,刺疼了他仍在流血的伤口。
怕是到不了那什么开拓者商站吧,我就得伤口感染,发起烧来。肖音想道。
对面的那个印第安装束的男子,他眼神锐如鹰隼,背在肩上的AK105即使在雨中,依然能看出保养得油光锃亮。
是他不久前救了肖音,还递过来了自己的一袭旧披肩,虽然这根本不足以抵御寒风和冰雨,但总算让肖音半裸的身子有了点遮挡。
这印第安人是个战士,身经百战,杀人(怪?)不眨眼的那种。
他,还有皮卡上的其他四个男女都是。
尽管他们蛮亲切地称呼肖音“蜉蝣大哥”,时不时凑过来嘘寒问暖,但肖音还是觉得,别让自己的精神太过放松为妙。
至少,在到达开拓者商站,见到我那所谓的“堂妹”之前。肖音暗暗决定。
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堂妹啊…也压根不认识车上这群人…
海风吹来的不远处,是那座肖音刚刚逃离的小岛。
诡异的能量风暴仍在那里肆虐,海岬上破碎的灯塔,坡道下死寂的小镇。许多建筑,车辆与生物尸骸的碎片都被席卷到了半空,翻滚着,这种整个世界都被撕裂的状态,可能已持续了几十年。
鬼魅般晃动的黑影停留在岸边,与肖音他们遥遥相望。都是肉身与器物纠缠在一起的畸变体,诡异,危险。但皮卡上的战士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对这些家伙熟视无睹。
肖音也想装得镇定一些,伸手去接那个印第安男子递过来的酒壶。
但酒壶落在了地上。
他的颤抖根本难以抑制,这归咎于寒风冷雨,更由于不久前的那一场生死逃离。
肖音只记得,他当时害怕极了。
————————————
一个小时前——
就在那一座破碎的灯塔下,肖音仰面躺着,睁开眼醒来。
天气依然如一小时之后那样的恶劣(不太对劲的描述…),狂风怒吼,但至少雨势还没后来那样大。
天空中高悬着那团湛蓝色的能量球,离躺着的肖音很近,好像正是风暴的中心。
有个声音,很柔,很年轻,声调蛮好听,充满电子感——突然在肖音耳畔回响。
“超越者,编号HZ-00F8b,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名…字?”肖音勉强发声。
“对,你的名字。”
“肖…肖音,没错…”他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肖音·科穆宁·哈布斯堡,我是皇族后裔…”
“…正经点,朋友。否则我只能把你当残次品弃之不顾了。”
即使隔着电子通讯,肖音依然能听出对方那股人麻了的神情。
“算了,会胡说八道也是种意识恢复正常的表现。努力站起来吧,你身体的指标目前都很正常。”
肖音知道这建议没错。地面上全是冰冷的雨水,冻得要人命。但他没法翻身,挣扎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喂…喂…”肖音向电子音呼救,“不行,我办不到…感觉我背脊,好沉重…好像,瘫痪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