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李敏?不,李敏这条线早就断了,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是录事参军衙门里的内奸被抓了?
刘贤艰难地转动眼球从下方看向谢必安,这种屈辱的姿势让他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他:“谢大人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谢必安没说话,刘贤注意到他放下了抚摸右手腕的左手。
一旁的常五开口说:“少废话,知道什么说什么?你们是怎么跟李敏勾结在一起贩卖官盐的?除了你和李敏之外,上下线还有什么人?漕帮也是你们的帮手吧!”
“谢大人就打算让我这么回话?”
常五更用力按了他肩膀,刘贤疼得哇哇大叫。
“自己是什么人不知道么?信不信老子拧了你的脑袋?”常五手一拍,桌面上的茶壶被震得乱颤。
刘贤又疼又吓,心里暗骂两个兵痞子,嘴上求饶说:“谢大人应该不会屈打成招吧!”
谢必安轻撩眼皮看了常五一眼。常五了然,故意踢了刘贤膝盖一脚才放开他的胳膊。
刘贤捂着膝盖爬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袍袖,自己拉了一只绣墩坐到谢必安对面。谢必安倒了杯水给他,刘贤接过茶杯狠狠灌了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昨晚开始就滴水未进。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估算着这个时候家人应该已经快到凉州了。
“刘大人似乎还有什么顾忌?”谢必安说完,刘贤猛地抬起头,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谢必安的衣襟:“你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谢必安捏住他的手腕拉开他的手,掸了掸衣襟说:“刘大人才是好手段,昨夜那样兵荒马乱的时候也没忘记安排好家人去处。”
刘贤瞬时跌回绣墩,无望地看着谢必安,呢喃着说:“这些都与我家人无关,谢大人又何必为难?”
谢必安手捏着茶杯转了转,又重重放回原处:“刘大人知道,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而且我也相信,那么一大笔银子最后也未必会落入你的口袋。益州这潭水是注定要浑的,你何不在此之前早早上岸,免得连累家人?”
提及家人,刘贤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定,他颓然地耷拉下脑袋,良久才说:“如谢大人所言,我确实知道李敏在倒卖官盐,但银子流入谁的口袋,我一概不知。李敏只是每年定期给我贿赂一笔银子,我在工务上予以便利罢了,再多的,我一个小小司户根本无从得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常五又跳出来,雁翎刀‘刺啦’一声抽出鞘,压着刘贤的脖子转了一圈,削下半圈脖领子。
刘贤吓得脸一白,硬着头皮说:“我是真不知道,就算二位杀了我,也不知呀!”
谢必安垂眸不语,常五把刀拍在桌面上,嗤笑:“杀你干什么?听闻你家女儿芳年十六,老子我从军多年还是光棍一个,不若我把她救下,免得被杀人灭口,回头娶进府里当个小妾如何?”
说完,回头看了谢必安一眼,笑着说:“你的儿子也不错,细皮嫩肉的,左右咱们凉州军事男女不忌,给他当个贴身小厮也不错。至于你的婆娘……”常五冷哼,“牙尖嘴利的,扒了舌头最好。”
刘贤刚开始还觉得谢必安是个讲道理,能囫囵过去的,但经常五一番胡闹,他才渐渐品出一些味儿来,这哪里是个能讲道理的人?
凉州战场下来的玉面阎罗,可不是穿了一身绫罗就化身斯文人的雅士,这是实实在在的煞神,一不留神真要动刀子的。他又想到横行九曲湾的水匪,明面上是漕运衙门派人围剿,可漕运衙门口朝南开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今次把这些水匪端了?还不是谢必安在背后操手了?他偷偷窥了没说话的谢必安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大人莫急,这事儿其实也不是彻底无迹可寻。”
谢必安听闻,凤眸微挑:“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