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毕竟跟随老太太多年,老太太如今的身子远不如过去硬朗,总不能真的将她身边唯一的体己之人剥夺了去。
想来原主也会于心不忍的,留一线生路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了。
姜滢阮端端行了礼开口便直奔主题:“滢阮谢过祖母送药。”
姜老夫人倒是没想到她如此直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知你近日在筹药,想着你许是身子不适,碰巧今日得知宣平侯夫人手中有一妙药,听说此药有救命之效,我琢磨着你或许需要,便同人家讨来了,只可惜我们府中的补药先前都送去何家了,今年你大哥那边还未送药过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有什么拿什么了。”
“祖母有心,孙女身子无碍。”
姜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孙婆子便领着下人们出去了。
屋中没了旁人,姜老夫人才又开口道:“今日我只是去送了药,你院中只有你那侍卫在,我便将东西留给了他。”
“那侍卫名叫?武,是九殿下身边的。”
姜老夫人没再接话。
姜滢阮眉眼真诚:“孙女此番并非只谢在丹药,祖母…”
姜滢阮话未说完,姜老夫人出声打断:“你所行之事无需告知于我,我老太婆如今耳目浑浊,帮不上你大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你后腿,不拖姜氏后腿。”
姜滢阮心中莫名发酸,她突然想到了她的姥姥,姥姥一贯疼爱她,可自从爸妈离婚她便没再回过家,就连疼她爱她的姥姥她都极少前去探望。
早前姥姥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待她年纪大了腿脚不能动了她便计划入住养老院,她不愿年迈之后拖累子辈。
姜滢阮轻轻吸了吸鼻子,平复下内心酸楚。
“祖母,我们不会在此耽搁太久,祖母的心意滢阮牢记在心”,姜滢阮说着唤来小瑶将东西呈上:“现如今我手上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唯有这枚印章可表心意,祖母,这枚印章先前便是放在祖母这里保管,现如今归还于祖母,今后郡主俸禄全盘交由祖母打理,我不会再加以插手,此言即日生效,非郡位废除不会更变。”
姜老夫人枯手微颤:“你这…又是何意?”
“另外这里还有一些补品,今日匆匆准备有些简陋,望祖母莫要嫌弃。近日忙碌未能念及祖母,今日才听闻祖母前些日子身子抱恙,是孙女不孝…还望祖母多多保重身体。”
姜老夫人不禁红了眼眶,言语稍显哽咽:“阿阮…”
姜滢阮将东西放下告了个礼:“我早知九殿下之事瞒不过祖母,我知祖母不想让我为难,但这声谢是我该道的,谢过祖母在府中庇护我二人,若非祖母暗中打点,九殿下在我院中一事不会顺利隐瞒至今。祖母亦可放心,倘若此事有一日节外生枝,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牵连祖母。”
姜滢阮话说完便告退了。
姜老夫人嘴唇微微颤抖,许久才徐徐道:“我若是怕牵连,如何还会做这些?”
她确实早就发现了九皇子的存在,那日萧家别院之事官府虽刻意将其压下,可那么大的动静又怎会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更何况事发第二日城中到处都是搜寻九皇子的官兵,众口纷纭不出三日萧家别院的惨案就传遍了京城。
有人说九皇子被贼人掳了去,有人说九皇子重伤失踪了,还有人说九皇子已经死了,说是皇上听闻九皇子殒命后痛心难耐一病不起,这才未得将此事公布。
而姜老夫人岂是糊涂之辈,九皇子失踪了,偏巧此时三皇子殿下不断往姜府偏院送东西,有时甚至不走正道。
姜老夫人怀疑之下偷偷查验过一次入府的东西,一看尽是药材。
加之有一次远远路过偏院时瞧见姜滢阮身边那侍卫守在院外,若无要紧之事,自家院落何需特意安排侍卫把守?
如此姜老夫人便确定了九皇子是在姜滢阮那里,所以她便变着法儿的将后院的人差到前院去做工,有一次她差些撞见偷偷从后门入府的孙太医,好在她反应快及时避开了,哪知她前脚刚避开,后脚一个下人又差些迎上去,她又赶忙找了个由头将那下人使唤了,孙太医这才有惊无险入了府。
姜老夫人甚至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帮着隐瞒,她所做这些就连孙婆子都不曾告知,一切皆是下意识之举。
谁知道呢,或许是为保护姜府,又或许是为保护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