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瑞园。
刚进了六月,天热的蝎虎,又闷,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水。
一瑞园看门的方婆子一大早起来,刚把门给打开,就看到二姑娘手里抓着两枝开得正好的荷花,后面跟着个叫雪鹿的大丫头,手里捧着一个琉璃水盂,里面插着几枝好荷叶,正朝这边而来,连忙把门打开,赶着叫姑娘:
“二姑娘早。这是又起了早,给大姑娘折荷花去了?大姑娘还没起呢。”说着就来接她手里的荷药。
黛玉早就不是书中那个病秧子的形容了,身体康健,病都很少有,虽然还是生得风流袅娜,一身的书卷气,一件月白色的纱衫,下面一条白纱裙,头上不再梳双丫髻,而是斜斜地挽了个堕马髻,斜插着一枝羊脂白玉的小凤钗,钗头上垂下来三串虽然不大,但是却华光四射的小珠子,另外插了两根玉兰花花样的玉簪,耳坠也是玉兰花样式的,在耳边轻轻地荡,几缕碎发调皮地在额前晃悠。
黛玉此生父母双全,上有长姐,下有幼弟,早就不是那个敏感脆弱,要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黛玉了。
她可不让张婆子接她手里的荷花,轻轻转了下身子,就避过了:
“张妈妈,这是我亲手折的,自然要亲手交给长姐的。不用叫长姐起来,我知道长姐这几天累坏了。就是昨天她刚回来,我都没跟她说上两句话,怕她又早早走了,才来堵她的。正好拿这荷叶,让李嬷嬷给长姐做碗荷叶粥,早上好喝!!”
张婆子连声称是。这时,九如的大丫头松仁儿也接了出来,一听黛玉说的,就笑了起来,一边叫人把荷叶接过去送到小厨房,让李三家的给九如做荷叶粥,一边亲自领着黛玉进屋:“那二小姐,趁着这会儿天不热,跟大小姐再睡一觉儿?”
黛玉巴不得这一声儿,笑眯眯地点点头,冲进九如房中,就开始脱外衫,只穿着一件小衫儿和一条亵裤,就爬上了九如的床。把姐姐的手掰开,小脑袋往上一枕,小手小脚往姐姐身上一攀,就不肯动了。
她的动作熟练极了,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见到的丫头看到了都抿着嘴笑。
雪鹿一边无奈地摇着头,把自己手里的水盂放到了九如房中的书桌上,才回头把小姐的衣服给捡起来,挂到了房中的屏风上。松仁也笑着叫人又往房中抬了一个冰盆进来,才拉着雪松一起出了门,一边在门边守着,一边说着闲话儿。
“松仁姐姐,你们这回,能在家里待多久?二小姐可想你们了。”雪鹿小声问道。
原来九如自从去岁过了八岁生日,就去了一趟广州,忙那里的海事司开海之事,之后又在全国奔波了一年,忙善堂的事儿,一年都没怎么着家。黛玉和成玉都想她想得发疯。这不,九如昨夜刚刚进了门,一早黛玉就再也忍不住思念,上门来了。
松仁扭脸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主子,也满脸是笑,自家主子也念着二姑娘呢,每次收到二姑娘的信,就满脸是笑,要高兴好几天:
“看吧,可能不走了。听我们小姐说,她那边儿的事都交出去了,这次回来,好像是要跟着连葛两位嬷嬷好好学学规矩,说是宫里早就下了旨让她进宫呢。咱们老爷好像也要高升了,咱们阖府好像都要回京呢。怎么,你们在府里没听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