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很少听到太后如此夸赞一个人,他将朝堂上下有名望的大臣全过了一遍,也想不出太后说的是哪一位。
“袁崇焕的同年,山西代州的进士孙传庭!”
此时的孙传庭,名号尚未显赫,还在家乡闲居,袁可立自然没听说过他,疑惑地问道:“太后,此人有何特异之处?”
张蔷道:“听前往山西赈灾的御史回报,孙传庭仪表堂堂,身长八尺,能左右开弓,武艺超群,是又一个卢象升啊。
而且,他虽然在家闲居,却深忧时局,对赈灾御史提供了许多帮助,是个可用之才。”
袁可立对太后选人的眼光深信不疑,况且只是整顿王府卫所这么一个小差事,正好用来考察孙传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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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代州,振武卫,孙氏宅邸,赋闲在家的孙传庭正在与他的学生们讨论时局。
一位学生气愤地说:“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不知怎么想的,后金都被堵在关内了,多好的关门打狗的机会啊,却生生被他们放走了。如果后金卷土重来,孙承宗、袁可立之流,就是大明的罪人!”
他旁边一位学长反驳道:“致中此言差矣,孙袁二人就不想立功?皇太极好歹也是一位虏酋,灭掉他,那可是灭国之功啊,谁不想?
但他们还不是要听那位秉国太后的?放走皇太极,也可能是太后的主意。”
前面那位学生一掌拍在桌子上,忿忿地道:“后宫妇人,能有多少见识?唉,妇人误国啊……”
另一位学长拍拍他的手背,用眼睛往先生那里瞟了瞟,示意他别口无遮拦。
那位表字“致中”的学生仍不服气,拱手问孙传庭:“先生,您也认为该放走皇太极吗?”
孙传庭睁开眼睛,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那学生,好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道:“为师教过你们,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就拿后金这次破关来说,大明最大的依仗是城池和火器,而后金的长处是来去如风。为师估计,孙袁二人刚开始也是想留下皇太极的,但结果呢,后金骑兵在北直隶横冲直撞两个多月,而明军不能制。
作为统帅,该怎么选?是继续任由皇太极将北直隶烧成一片荒野,再南下荼毒中原?还是放弃歼灭他的机会,保住北直隶的百姓和财物?”
学生们沉默了,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许久,一位叫冯容的学生才说:“朝廷放走了皇太极……”
“是啊,”孙传庭继续说,“为师想来,前年的京师大爆炸,工部的火药库都毁了,估计火器不够,也是选择放走皇太极的一个原因。
所以,为师一直教导你们,不要学江南那帮学生,成天大言不惭,哗众取宠,要学会从不同的角度剖析一件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做学问。”
冯容恭敬地道:“先生说的是,弟子受教!”
正是此时,孙府管家跑了进来,一脸喜色地喊道:“老爷,朝廷六百里加急,请老爷快到前堂接旨……”
孙传庭豁然起身,厉声问道:“来人可说了何事?”
管家摇头,只催促道:“老爷,您快去接旨吧。”
冯容拉住孙传庭的衣襟,犹豫着道:“先生,天下事危,不可为矣。如朝廷召先生复职,望先生慎重!”
孙传庭愣了一下,慨然道:“事虽危,这大明,吾也要救它一救,成不成功,是我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