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明报》上就刊登了一篇《红薯暖棚育秧技术》,作者是陈子龙和张岱。
另外,还登载了一篇新闻,说是天子和太后,对陈张二人的文章很满意,赏赐了每人一套宫制的文房四宝。
范景文在庄子里带回来几只红薯,舍不得吃,埋在一只木盆里,上面盖土,放在卧室的南窗下,跟养花一样精心浇水。
卧室里烧着炭火,十分温暖,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棱照进来,没几日,竟然发出了绿芽。
范景文开心得,每日一下值,就围着那盆红薯苗看,见它日日生长,比看见桃李花开还高兴,搓着手与夫人商量,要拔了院子里,夫人种的海棠花,改种红薯。
夫人很不高兴:“妾身看你是魔怔了,日日对着它看,你干脆抱着它睡好啦,你要是敢拔妾身的海棠花,就抱着你的红薯去书房睡……”
范景文忙拿出一张报纸,递到夫人面前:“夫人息怒,咱们刚回京,你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你看看,这是懿安太后在西苑种红薯的报道。
据说京城的夫人圈子,都流行在花园里种两垄,夏天吃嫩叶,秋天还能收获好多薯仔呢……”
夫人接过报纸看了看,妥协道:“要种,你也种到花园里去,不准拔妾身的海棠花!”
范景文将这件事,写成了一篇充满生活情趣的小品文,发到《明报》副刊上,引得京城官员们纷纷跟风,同事之间聊天,要是没有养一盆红薯苗,都不好意思凑上前答话。
京城的红薯价格,一下子飙升到五百文一斤,还有价无市。
害得那些去年在花园里种了红薯的夫人们,直后悔嘴太馋,将收获的红薯都吃光了,要不然,今年用来送人,多有面子!
张之极和徐永祯、郭培民等勋贵,却趁机发了一笔小财,他们去年种在庄子里的红薯,收得多,还没被吃完,除了留种,都拿出来卖了。
紧接着,一位叫宋应星的商学院举子,又在《明报》上发了一篇如何种植土豆的文章,同样得到了太后赏赐的一套文房四宝。
京城里又掀起了一阵土豆热,因为土豆苗的嫩叶,不像红薯苗那样可以做菜,官员们对土豆的兴趣,远没有对红薯那样高。
今年的新作物,根本解决不了眼前的饥慌,张蔷的御案上,摆满 了各地隐卫从各地发回来的灾害报告。
在陕北赈灾的吴牲和几位御史,不停地发回折子求援。
说户部拨的十万两赈灾银,加上太后拨的十万两内帑,早在去年年年前,就全部用于购买粮食,在各地开设粥厂,救济灾民。
今年开春以来,全靠各地商人运来的粮食勉强支撑,随着今年的旱灾加剧,双倍的盐引,已经吸引不了商人,当地的粮价,已经涨到高过了双倍盐引的价格。
朝廷没有现银,已经很难用盐引买到粮食了,急需朝廷拨款……
还有一封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发回来的奏折,说是各府县的太平仓,因为赈灾和补发边军粮草,存粮已消耗大半,为保证边军粮草供应,建议停止赈军……
粮食……粮食……
张蔷抚着额,十分头痛,后世的大粮仓,辽东在后金手里,中原大地去年遭受小规模旱灾,今年的夏粮还没收获。
江南的土地,八成用来种棉花和桑树,粮食还要靠湖广运过去。
大明唯一能依靠的,是荆湖地区,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要从荆湖地区往陕西运粮,损耗比运到的还多。
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倒是有粮,但那巴掌大的地方,能养活多少人?何况,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