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立极离职后,推荐了前内阁大学士韩爌,于是召韩爌回京,辅助孙承宗组建新内阁。
自万历四十八年开始,大明的内阁阁臣,少时六七位,多时达到十一二位,朝政却越来越荒废,真应了民间那句“人多不洗碗,鸭多不下蛋”的俗语。
张蔷并不打算在新内阁里,安置过多的阁臣,按她的想法,国初宣德、正统年间的三杨内阁,弘治时期的刘、李、谢内阁,哪怕是嘉靖时期的严、徐、吕内阁,都是十分稳定的,足够处理国家的大小事务。
唯一不满意的,是孙承宗和韩爌,都是万历时期的老臣,孙承宗已经六十五岁,韩爌六十二岁,到平安这里,已是四朝老臣。
张蔷希望内阁能挑选年轻一点的阁臣,在两位老臣退休后,政务能平稳过渡。
这时候有御史建议,起复天启年间被阉党打压的老臣,经过顾问团几次讨论,张蔷拍板,起复王永光为吏部尚书,王在晋为刑部尚书。
阁臣,只用了韩爌一人。
其他人,一是在离职前并无多大的功业,二是老迈,三是,张蔷不熟,她是后世来的人,她只相信被历史证明过的人物。
于是举行廷推,大明立国两百多年,对于廷推制度,自有一套完善的流程,张蔷没能力,也没必要去修改它。
反正最后拍板的是自己,大臣们选上来的人,自己如果不满意,让他们重新推选就行了。
钱谦益在城南大街后面,新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做为在北京的新家,这是城投集团设计的新户型,小巧精致,功能齐全,特别适合带着妻儿的京官居住。
此时,在二进的书房里,钱谦益正在与他的得意门生,礼科给事中瞿式耜密谈。
“先生,”瞿式耜进言道,“以学生的意见,本次廷推,先生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钱谦益不置可否,端起面前的盖碗茶,用碗盖轻轻撇去浮沫,举到嘴边饮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问:“为何?”
瞿式耜举起两根手指,用右手指掰着其中一根手指道:“朝廷素来讲论资排辈,如今的礼部,温体仁为尚书,又刚主持了今年的会试,风头正盛,先生肯定争不过他。”
他又掰着第二根手指道:“先生上面,还有一个左侍郎周延儒,先生固然是探花郎,这位却是状元郎,温周二人都在先生前面,朝臣们不可能同时推礼部三人入阁的。”
瞿式耜又劝道:“何况,先生复职不到半年,正该吸取教训,稳打稳扎,以先生之才,还怕以后的内阁,没有先生一席之地?”
钱谦益沉默半晌,放下茶碗,双手一摊道:“起田,你以为先生我,是迷恋那个阁臣的位置么?
你也看到,目前的朝堂,我东林一脉的官员,尽是些微末小官,我要是挤不进内阁,我东林一脉,在朝堂上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为师争的,不是阁臣的位置,是我东林的话事权啊。”
瞿式耜不出声了,半晌,他才道:“先生执意如此,学生照做便是。”
当晚,瞿式耜从钱宅拿到一笔巨额经费后离开。
第二日,瞿式耜说服文选司郎中耿志炜,避过温体仁和周延儒,将钱谦益做为礼部推出的人选,与成命基等十一人一起,提交给吏部尚书王永光。
王永光一下子就瞧出不对劲来,这背后,肯定有暗箱操作,但他刚回到朝堂,不想多事,便提议将温体仁加上去,最后陛下和太后选谁,是上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