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先生的油膏真好用啊。
塔纳托斯抬手捏了捏自己伤口已经结痂的肩头,路途中的表情带着一丝惬意。
他终于来到这里了,冥界神庙。
再往前走,不知道一会要面对的,是哪位同僚呢?
快想想那款名叫黑帝斯的肉鸽游戏的流程……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在神庙内,拦住玩家所扮演的扎格的,会是三头地狱犬,小刻。
倒也不需要与之战斗……只需要在神庙内关押穷凶恶极之鬼的牢房内部,取到一些腐烂的肉贿赂小刻,便可轻易通过,再去直面游戏的最终boss,黑帝斯先生了。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小刻不爱吃罪人的腐肉了,它现在爱吃冻干,培根,还有香肠。
而且黑帝斯老先生可还没回到冥界……他人还和冥后一同在奥林匹斯山与众神共享美宴……
更何况,在击败了黑帝斯先生之后再前进,继续踏足的地方也并不是阳间……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厄瑞彼斯……
前方的道路,已经没法再靠那个游戏来预测了。
那么,接下来的通关流程,会是怎样的呢?
或许这次拦住自己的boss,会是扎格也说不定呢……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未拥有神力的扎格,也已经是全冥界圣殿里头除阿喀琉斯先生之外,武力值最高的家伙了啊。
更别提他如今已经正确掌握了父亲与母亲的神力。
这又该怎么打呢……只希望拦住自己去路的,不是自己的好兄弟才好……
一边思考着,塔纳托斯推开了冥界神庙的大门……
“恭喜你,塔纳,你来到了这里。”
一阵空灵的声音响彻了冥界神庙空荡的殿堂……
谁?!
这里没有任何人……小刻没有在前方的出口拦着!
这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你比我预想得,要快的多啊……看来不仅是你的武力,你的智慧也相当令人钦佩。”
塔纳托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不由自主抽出了斯第格斯,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完完全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再往前走,可就是扎格列欧斯,与刻俄柏诺斯一同的挑战咯。”
空灵的声音还在继续……塔纳托斯莫名其妙感到越来越紧张。
两个字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那是他一开始就做好准备要去面对的可能性……
陷阱。
真的假的?
“那又如何?我会击败他们,不管要失败多少次!因为她还在等着我呢!”
“好伟大,真是奋不顾身的爱啊……”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殿堂,而下一刻……
那个切实的声音,便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我真的对你很期待。”
“哗——”
“真是急躁。”
塔纳托斯吓了一跳,但动作比反应更快,斯第格斯已然一剑斩出,却砍了个空。
这条通体雪白,双目猩红的细蛇,是何时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的?!
“你好塔纳托斯。”
安吐着紫色的信子,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
“我是安,是你这几天费尽心思,不眠不休,不惜遍体鳞伤也想要见到的安。”
“……安?!”
“你猜的没错,我有关于阿夜的消息。甚至不如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是阿夜的父母……”
“……珍夜不是神。更不可能是你这样恶趣味的家伙的子嗣……”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生育她的另有其人,不过我却是给予她一切的人。”
安扭动着身躯,离开了塔纳托斯的手臂,轻盈落在了地上。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你的神庙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厄瑞彼斯之中某个隐蔽的角落。按照我规划好的路线,我需要先击败拦在我前面的扎格和小刻才能见到你。”
“是这样没错。但首先,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其次,就是,若你真的能够击败那位最强的冥王之子并来到我的跟前的话,我会觉得稍微有些棘手。”
“什么意思?扎格也好,阿喀琉斯先生也好……他们不都是因为你的意思所以才拦在我的身前的吗?”
安眨了眨妖媚漂亮的蛇眼,随即笑出了声。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啊……哈哈哈哈……作为被保护的一方,他们还真是什么都不愿意跟你说呢。”
自己是……被保护的一方?!
“……别跟我废话了!既然现在已经见面了,就快点告诉我珍夜在哪里!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塔纳托斯按耐不住,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还是说……你其实把她给藏起来了?禁锢了她的自由,让她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只能陪着你这条无聊的死蛇……”
安闻言表露出了几分震惊。然而对塔纳托斯而言,他这副神态便等同于是默认了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
“……你这家伙!”
“嗯……你对此很激动。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
“因为自由……是比珍夜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啊!你剥夺她的自由,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无异于是让她每天都承受着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的折磨……”
“但你不是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啊,难道不是吗?”
塔纳托斯哑火了。
……是的,他也这样对待过那个渴望不被拘束,向往自由的女孩。
他很想说,自己都是因为被自己那时莫名浮现出脑海的,带有控制欲的爱所驱使,所以才对她做出来如此过分的事情。
“我也爱着她啊。”
可面前雪白的细蛇却如同是在嘲讽自己一般,用带着笑意的口吻说道。
塔纳托斯知道该如何去谴责这条死蛇。
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爱她,是想要无时无刻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爱她,是随时随地都能够讨她的欢心。爱她,是支持她想做的事情。即便她是不被他人所理解,但也要让她知道,自己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但塔纳托斯真的已经彻底哑火了。即便是面对着这番挑衅意味的话,他都没法出言反驳。
这些过去了这么多年,才迟到的觉悟,在此刻变得苍白又无力。
口头说说罢了……要知道,他当年对待珍夜……
果然,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