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话比真金还真又有什么用呢?
木已成舟,事无回转,就算方怡愿意跟他走,他也绝不会牵起方怡的手。
这大概就是人生最无奈的地方,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好人,也明明知晓对方是无辜的,亦很清楚对方无从选择、只想好好生活;可就是有人拥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恰恰能看到一条路的终点和结果。
齐麟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这感觉绝不好,甚至还有些悲愤。
——就是明知结果,却无法阻止,更无法改变。
——纵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会使对方厌恶,对方也绝不会领情。
——对方不但会觉得你多管闲事,还定会认为你有“神经病”。因为,你上前阻止的种种行为都像是后知后觉的爱,亦像是已后悔的偏激举动。不然,你又怎会去刻意拆散对方已有的感情和爱人呢?
所以,很多时候齐麟宁愿自己是个傻子,他不需要一双能洞穿一切的慧眼,也不需要高维度的思维和巅峰眼界,更不需要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能与眼前之人同悲同喜的普通人。
但,他这辈子大概都做不成普通人了...这是成长的代价!亦是成长后的悲绝!
索性,他就不和任何人交往好了,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这也能解释得通,除了冯吉外,他为何不联络镇北军旧部的原因了。
倘若,将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困境劫难都当成是一场花开花落的自然现象,以上帝视角观之,应也不会再生出钝痛。因为,这是规律,亦是定律。
“小翠,传令下去封锁全府,不得任何人靠近。你们也退下吧,非我传唤,不得再来前院。”
楼阁下微翘小腹的女子已扬声下令,齐麟再凝目之时,才看清那女子乃是柳霖霖。
怪不得,要按道理说,女子都有身孕了应也不能再称为女子,可有孕在身的柳霖霖又绝对能以女子相称。
她已仰目望向齐麟,神情慌张,柳眉紧蹙,双手不断摩擦似在思量着什么。
片刻后,她见下人已无踪,便也直登楼阁,朝齐麟跪拜不起。
“王爷,民女不知您今日会回景都,还请王爷恕罪。”
齐麟闻声,突得颤身移步,一瞬落泪,只觉揪心钝痛,再难自持。
他猛地抓紧木栏,俯身间似已全无了力气。
妖?见状,不得不连踏屋檐房瓦从后骤然抱住齐麟,慌乱道:“少主...你怎么了?”
齐麟无言,只是朝后挥了挥手,表情依旧痛苦。
妖?怒视向柳霖霖,喝道:“还不退下!”
柳霖霖眼角含泪,缓缓起身,频频紧缩着鼻头,眉已更皱。
妖?,又催促道:“我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若少主有个什么好歹,我定会血洗全府,不留活口!”
“妖?...”齐麟侧臂一扬,一把按住妖?的肩膀道:“柳姑娘是自己人,放她离去便是。”
妖?虽微点着头,眸中的恨意却也更甚,她步步前行,逼着柳霖霖迟迟后退。
“王爷,霖儿错了...霖儿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滚!”
当,“滚”字从妖?的口中崩出后,柳霖霖已在震身间落泪不止,再难直起胸膛。
她当然知晓自己错在何处,暂不说她曾是“锦绣楼”的花魁极懂得察言观色,就单说她现下就早已生出了七窍玲珑心。
只是,今非昨,她已然是赵瑾睿的正妻,亦是赵府女主人。
整个赵府以她马首是瞻,她又怎能还像之前那般毫无顾忌,没大没小的再和齐麟把酒言欢下去呢...
或许,这便是女人的可悲之处,嫁作人妇后就要守住夫家的颜面,忘却掉之前的所有天真烂漫,迫使自己成熟起来能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然,她又的确忽略了齐麟的心境和感受,齐麟此次回景都本就体会不到一丝温度,终见故人又被阻隔在生分的礼节之外,他又怎能接受...
“安若...”他已在滑落着身子,侧靠着木栏一点一点地滑落...
“安若...”他的声音已凄,一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了心口...
“安若...”他的声音是那般得无力,脸色又是那般得煞白,不禁抱成一团整个身子也随之颤抖了起来...